阿斯兰 2008-7-24 16:26
拿什么祭奠你,我的糜烂青春[属于我们的80年代]【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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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梦到那个画面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上帝和佛祖,那么上帝和佛祖们一定是优秀的导演,他们高兴地在这个世界的不同角落不停导演着一出又一出的戏。
而我只是这这个世界几十亿分之一的小小一员,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厌其烦地将我的故事精心安排,并乐此不疲地看着我上演.
在我看来,他们很无耻,无耻得让我想骂娘.他们每天都想着各种各样折磨我的方式,一会让我站着,一会又要我躺下,甚至要我在难过的时候像白痴一样的傻笑.
我感觉我像一只可怜的臭虫般被他们随意摆弄,更可怜的是,臭虫至少还有双翅膀可以扑腾几下,而我却只能被伟大的上帝佛祖们面带微笑地按在这个被人叫做“新加坡”的城市里行尸走肉,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而有一个晚上,当我发现自己开始一连几天像个垂暮的老人一样,坐在摇椅上脑海里重复着同一个画面的时候,我明白记忆是无法被抹杀的。
有些时候,记忆一旦被打开,那些沉淀在心里很久的记忆碎片就开始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记忆碎片如蒙太奇般的展开,然后定格.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于是,空间就开始拉近.
那串风铃,那些纯真的笑脸,那些曾经盛开过的花儿,那片幽静的森林就好象昨天晚上的梦一样,清晰,逼真,却如泡影般的虚幻,让人无迹可寻.
再有几个月,我的学生生涯就要光荣地结束了,是时候该记下一些什么了.
毕竟青春是无法被重复的,无论好的坏的,欢笑泪水,还是曾经的疯狂总有一天都会随着岁月而飘去,而时间就在这个时候显得尤其的弥足珍贵.
文字对于我的意义只是一种记录而已,记录着我的喜怒哀乐,伴随着我的成长。
一路走来似乎总有说不完的故事,那些人那些事至今总在我不经意间跳出来,示威似的在眼前不停的晃悠,以此来证明它们依然储存在我的记忆里。
所有的,都是我自己的;像童年夏天太阳下狗尾巴一样摇晃的画面;珍藏在记忆中的岁月;写下那些故事,以此祭奠我逝去并正在逝去的青春。
我们没有老去,却开始选择怀念,
听着雷光夏的《80年代》突然很想写个故事,
有些人用音乐怀念,有些人用电影,而我选择文字。
我努力写,争取不做太监,大家有空也顶顶。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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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兰 2008-7-24 16:26
我的童年(上)
我出生在红旗下,生长在改革开放中期,那是一个让以前的孩子怀念而现在的孩子觉得怪异的一个时代.
陪伴我童年长大的只有半导体录音机,黑白电视,变形金刚,阿童木,恐龙特级克塞号,跳天堂,弄堂口的大黑狗,破旧的足球,雷锋叔叔,赖宁哥哥,和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英雄组成.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年代的人是不是都有英雄情节.
在我还是那个吸着鼻涕,一摇一晃连路都走不稳,数数都数不到一百的孩子的时候,电视和广播里播放的全是关于雷峰和赖宁的英雄事迹。
以至于当时的我有个错觉,觉得周围随时会有特务或是坏人,我们要保持警惕,天天脑子里想着如何做一回英雄,让那些一样和我流着鼻涕的小孩崇拜地看着我.
那时候流行<霍元甲>,我特别羡慕那个黄元申坐在酒棚子里向喝开水一样地喝着酒,于是在某一天和我舅舅两人喝"酒"。
他喝的是酒,我喝的说白了是汽水,结果一个晚上撒了十几泡尿,从此就开始研究人体结构,怀疑霍元甲的肚子是不是和一般人不一样,怎么就喝酒不会撒尿?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我开始有点懂事的时候,我就被大人们定义为"坏孩子"。
在我现在看来,最多也就是野,坏我还够不上,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调戏妇女,TMD,他们凭什么说我是坏小孩?
我承认,我是从小有点特别,用当时的话讲是怪,用现在孩子的说法叫叛逆.
我总喜欢问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诸如为什么男生是站着小便,女生是蹲着?我从哪里来?弄堂口的两条黑狗干嘛抱在一起...而引来的每每都是一顿臭骂。
被骂多了,我经过深刻反省和认真思考,幼小的心灵得出一系列的结论:
1.蹲着小便的女生一定是生病了,不然为什么我们有小JJ他们没有,还非常富有同情心地觉得他们没有小JJ一定很疼吧.
2.我是被垃圾堆里检来的.关于这个,是我娘反复向我强调的,但我非但没有半点的感激之情,反而搞得我后来充满了自卑和感伤:
捡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从垃圾堆里.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觉得自己其实那只成天在垃圾堆里晃悠的大黑狗没什么区别。
后来看了<咪咪流浪记>,感动到哭,喊着要去找我的妈妈,把我娘吓的以为我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3.那两只狗一定是在打架,妈妈说过,打架是坏孩子,好孩子不能打架.可是我就不懂了,当小流氓来抢我钱的时候还不准我和他干上一架么?
那个年代的大人们对坏的定义就是学习成绩的好坏,成绩不好的小孩一般直接是被归类在坏一类的,成绩好的孩子,哪怕他整天上串下跳,打架抽烟都可以被轻轻带过.
一般来说,每次考试过后,总会有几声凄凉的惨叫划破宁静的夜空,让各家的小孩心惊胆战。
而在这个时候,伟大的妈妈爸爸们就会提醒自己的孩子:
谁家的孩子没考好,看看,被打了,所以啊,你很幸福了,什么?这次只考了97?不行!下次要争取考100,懂吗?要知道总结错误,下一次不能再那么马虎了...
记忆里,我童年最好的玩伴的父亲非常凶悍,至今还忘不了某一天我娘对我说,楼下的伟伟这次考试只考了八十多,被他爸爸吊起来打了.
我幼小的脑海里随即闪过一个画面:小伙伴洗剥干净,吊在冰冷的屋檐下,他父亲拿着鞭子狞笑着望着他,四周摆满了辣椒水,老虎凳,匕首和火钳...
真的,不骗你,我当时真那么想来着.以至于每次看见他父亲都会打个冷战,第一直觉就是:宰猪的来了.
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父母可以如此残忍地对待孩子,我就不相信他们没经历过童年,没贪玩过,没抓过蛤蟆,没逮过蜻蜓。
我从没觉得孩子爱玩有什么过错,说不喜欢玩那是扯淡,全TMD放屁。
事实证明,当年我们班小学62个人,唯一2个不喜欢逃课玩耍的孩子,后来听说是被医生检查出来是智障,好象连初中都没读就回家了.
所以,后来我就对我弟弟妹妹说,如果不想变白痴,那就去玩吧.什么?怕家里知道?怕什么,有什么事你老哥帮你顶着...
海明威说:“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值得我们为之奋斗.”--我一直都只相信后半句.
阿斯兰 2008-7-24 16:28
我的童年(中)
不知道是不是和当时的电视画面有关.
我记忆关于童年的那些画面都是黑白的色调,偶尔也会有一点的金黄,那些金黄好象是老家后面那个残旧的山头上的狗尾草,在夏日的阳光里随风轻摆,闪闪发光.
我可以和你说很多那个年代的有趣的事,比如下河抓鱼,爬树掏鸟蛋,用弹弓打麻雀,在海滩上光着脚丫逮螃蟹。
事实上也是如此,关于童年的这个话题实在是有着说不完的回忆,以至于后来在大学时代一堆兄弟凑一块抽烟每每听到我说起童年,
那帮家伙就开始淫笑着说:你丫是不是有恋童癖?
童年的美好恰恰就在于它的纯真和那个单纯的大时代背景,
那个流行五讲四美的年代,那个唱着<十五的月亮>就可以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年代,那个全家人围着一台彩电的日子,
每个人都仿佛是国家的机器,嘴边挂着最多的就是类似崇高,伟大,热爱,明天之类在今天看来完全陌生的词语。
我理解那个时候的人们,在那个物质并不丰富的年代,精神是唯一可以寄托的东西。很多东西在今天看来都是那么得怪异,可它们却真实地存在过,并且流行过。
比如按照现在人的观点,恐龙特级克塞的画面简直和那些粗制滥造的地下小电影一样。
如果现在还有人敢梳着大波浪的头发,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走在街上,那一定被人当个怪物,
可你要知道,在当时,这种打扮就和今天你见到周杰伦蔡依林的效果是一样的。
关于童年的回忆有一个人不得不提.那是一个小女孩,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家隔壁邻居的女儿。我已经记不清她叫什么了,只记得她的名字里应该有"霞"这个字.
她比我小几岁,长的很白,经常穿白色的连衣裙,很文静,是那种属于胆小,安静的典型江南女孩。
每次见到她都梳着两个红色的小鞭子,然后歪着脑袋看着我,由于那个时候的我已经被大人们冠以坏孩子的称号,
所以每每在周末别家的孩子悬梁刺股的时候,我挥汗如雨的在弄堂口打着乒乓或者踢球。
而她,总会站在那个角落安静的看着我。
我实在想不起我和那个小女孩之间是怎么认识的,反正到后来只要我乒乓球一响,那个小姑娘一定拿着个和自己脑袋差不多大的乒乓板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不过也有例外,偶尔我也会听见从隔壁传出的几声清脆悦耳的钢琴声,熟了之后我经常会捉弄她,
比如拔拔她的鞭子,刮刮她的鼻子,然后故意将黑得和泥鳅似的手往她身上蹭。
这个时候她就会一跳一跳的跑开,生气的看着我,说:再皮就不和你玩了!
我发誓,那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生气的样子,嘟着嘴巴,红着脸,而我一般都会满不在乎地瞧瞧她,然后蹲下自故自的玩一种当时很流行的"纸人牌"。
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自己跑过来,拉我的手要我拉勾保证不欺负她。
我很爽快地拉了,只是最后那句"一百年不许赖"被我多加了二个字"才怪",
然后大笑着跑开,在弄堂里你追我赶,自行车铃声,大人的叫骂声,我们的尖叫声混成一片,响扯整幢大楼.
阿斯兰 2008-7-24 16:29
我的童年(下)
我其实有见过她的父亲。而且我觉得她的父亲一点都不帅,野兽似的。
按照现在的理解,那张脸简直是后现代印象派的代表作。更奇怪的是在以后和MM在一起的岁月里,我发现一个奇怪的规律:越是漂亮的MM,她爹就一定越丑。
这个规律一直延续到见到我前女朋友的父亲,眨一看吓了一跳,还以为哪个动物园没关好笼子,怎么把狗熊给放出来了?
他爹咧嘴一笑,我心就一哆嗦,甚至连握手时手还微微颤抖,他爹以为我紧张还鼓励我:小伙子不错,随便坐。
我心里纳闷,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怀疑他和我女朋友之间的基因是不是变异了?
记得后来有一次去动物园逛,看她见到狗熊害怕的要命,我就开始鼓励她:你把它当你爹吧,你连你爹都不怕,难道还会怕狗熊?
惹得她把两只小拳头拼命往我胸口捶。
当然很遗憾,这头狗熊也最终并未成为我的岳父,这让我感到释怀,毕竟没人希望说一辈子的谎来善良地欺骗自己另一半的父亲。
当然,这些也都是以后的事了。
记忆里的白衣MM很是漂亮,有点那种公主的气质,尤其是她微风吹起她长发的样子,特别好看。
这个画面的结果是,严重影响到我以后对女朋友的选择标准:长发,文静,带着点顽皮。
不过这个公主有点特别,我弄不懂她为什么老喜欢和我这种泥浆里打滚的孩子玩在一起。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她应该是安静地在泻满阳光的卧室里看书,或者认真地弹奏<寄给爱丽丝>之类的曲子。
更奇怪的是他父母也总是一副很慈祥的样子,很少干涉她。当然,所有的这些疑惑转逝即过,并没有在我幼小的脑海里停留多久,很快就会和空气中飘荡的叫声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即使是今天,我依然很肯定一点,人都是有感情的,即使是孩子.
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叫做 爱情的东西,但是我很清楚地明白,我的确是很喜欢她。
孩提时代单纯的喜欢,不带有任何模糊不清的概念.长大以后,在各种场合看见过太多的女孩,高矮胖瘦,妖艳动人,
而在我心底最深处还是那个白色的影子.当我在酒吧看见眼影画得像熊猫,嘴唇抹得如同猴子屁股的女孩扭动她们其实并不苗条的腰时,
我一直会思考一个问题:童年的那个梳着两根鞭子的小姑娘是否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另一种人,另一种即使是我在街上看见都不认识的人?
一切没有答案。
因为在我还没来得及发育之前,她已经跟随她的父母搬走了,搬到哪里?什么时候搬的?这些都像是一个谜一般困惑着我。
高中毕业后,我也搬出了那幢郊区的大楼,后来也曾经偷偷跑回去看过几次,那片弄堂,那些蚂蚁,那座山都依然还在,只是岁月轮回,在那片地儿玩的是另一群小孩子而已,
我想,她也一定回来过,只是我们都不是孩子了,真的回不去了...
整个童年的记忆里充斥着她的影子,我们一起爬过山,抓过蝴蝶,下河摸过鱼,蹲在家门口看蚂蚁搬家,甚至还一起和别家的小孩子一起打架。
那时候流行吃一种外面裹着五颜六色玻璃纸的小糖,我不喜欢吃,但喜欢收集那些糖纸,她也会从家里拿来向我炫耀,不过最后每每以我掠夺成功告终.
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新加坡时间下午二点,我坐在窗口,外面是一片灿烂的阳光,在这样的时间和空间去怀念童年,感觉真的很好。
就好象是小时候透过那些红的绿的糖纸看到的世界一样,单纯而又快乐,过滤了那些灰暗的东西,所有的抑郁和难过都被隔离,沉淀,剩下的只有那些单一的颜色,
我们可以肆意的改变这个世界:天空是红的,草地是蓝的,太阳是绿的,空气是甜的...
是的,童年只能被回忆而无法复制,
但,快乐可以。
阿斯兰 2008-7-24 16:29
我们都是好孩子(上)
在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踌躇了半天,我从小到大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被算在好孩子的行列里。可有一个时期例外,那就是我的初中。
时间像是一个沙漏,一点一滴地沉淀着,你总以为它过去的很慢,可终有盛满的一天,在我还来不及告别我的童年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已经到了该上初中的年纪了。
初中的老师和同学像是小学的翻版,一样的日子,一样的无聊,甚至连许多张脸都是一样,所不同的只是失去了更多的自由。
如果说上帝和佛祖们是优秀的导演,那么老师就是他们最好的奴仆。
我很确定我很不喜欢他们,而事实上也是,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偏偏不干什么,他们要我不要干什么,我就偏偏想干什么,
我一直觉得为什么我的一切要由他们掌控?而不是我自己?
我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做着那些在我看来像猩猩跳舞似的广播体操?
我不明白,那些贴着“思想道德”的书为什么写的都是和思想道德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政治教育?
我也不懂,究竟为什么读了初中就不能踢足球打篮球?
我带着好奇和憧憬进入了新的班级,等到下课铃响起,原本的那些美好希望早就被满脸的失望所代替。
我确定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和那些上帝的仆人们妥协,妥协的原因只是因为麻木,
我想着他们像饲养宠物一样地丢给我一块骨头,我如果不想饿死,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乖乖地叼起那根骨头吃给他们看。
于是,我光荣的成为了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做好孩子的好处很多。
比如那些上帝的仆人如果心情好的话会丢给你更好吃的骨头,而家长们也会眉笑颜开地欣慰于你的顺从。
总之,我严格遵守着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从不早退,从不迟到,也从不打架旷课,上课认真听讲,回家刻苦复习。
一年下来,我的成绩居然排到了年纪段前五十,这让我的父母和老师感到尤其高兴,甚至让我拥有了一个暑假的游戏机。
而我现在再回顾那段岁月,我发现只是自己发育的比较晚而已。
在初中的那些日子里,总有那些发育得比较好的孩子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而我由于发育得比较晚,还属于那种连女人和男人都分不清楚的小P孩子。
所以就外界对我的诱惑而言,除了游戏机和足球,就没有了。
而抓那些玩游戏和踢足球则是仆人们最乐衷干的事,他们像是拥有狗的优秀嗅觉,能清楚地知道孩子们出没的各个角落,所以我除了妥协别无它法。
前面我就说过,从小我就是一个很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我从不对老师和父母说那些我觉得很有意义,而在他们听起来根本是连狗屁都不是的话。
很多话,我只对朋友说,而更多的话,我只想藏在心里。
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我可以坐在电脑前毫无顾忌地在这里宣泄我对当时日子的不满,而这些泄愤的话并不是我要写下去动力,更不是我要说的内容。
我只想告诉你,
我曾经也是一个好孩子,一个试图顺从妥协的孩子,仅此而已。
阿斯兰 2008-7-24 16:30
我们都是好孩子(下)
如果按照M L的过程来说,那么我的故事要到高中才显得精彩,大学达到高潮,初中和小学只是整个过程的一个挑逗而已,前戏都算不上。
虽然显得有些怪异,但是这段岁月真实地存在过。
好孩子难免就会少很多精彩有趣的事,就比如我的初中生涯,实在是可乏可陈,
而这个时期的朋友也很少有可以影响我的人,其实我们中的大多数都还是孩子而已,听话的好孩子。
惟有比较让我感到自豪的只有二件事:
其一,当时初一时全校历史上进入校足球队最小的学生,市田径队最小的队员。
其二,虽然从不怎么学习语文,但整个三年的语文莫名其妙地好。
以至于后来老师让我上去谈一下对写作的看法,我憋了半天,只吐出一句话:千万别看语文书。差点没把她给气死.
这两件事对我以后的人生影响实在是太大,事实也证明,有些看似没有用,或者当时没有用的东西,未必真的没用。
有些东西,看似十分重要,其实走出了某个特定的环境,狗屎都比它值钱。
不过有件事我也是肯定的,虽然我十分,百分,万分的痛恨那些仆人,可他们也是现行教育体制下的牺牲品,没人愿意这么教,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为了几个人优秀想法,我们这些无论老师还是学生注定要成为这场实验的牺牲品,这就仿佛那些刚毕业的护士生,
一针扎下去,扎得好,恭喜你,可以提着裤子走人了,如果一不小心她手一哆嗦,对不起,你的屁股还得再遭次罪,怨不得谁,谁叫你是实验品?
长大以后,我对那些老师也是抱着某种同情的心理,每次回国我也会去特地看望他们,望着他们并不快乐的笑脸,
其实我明白,我们都是上帝做实验的实验品而已。
上帝不会因为你猪,我是狗,就会多同情你一点,少割你一点肉,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并无分别。
关于初中,唯一美好的记忆是来自于大海。
那时候由于还住在老家,我家对面就是海,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海天一线,
每个夜晚都是在海浪声中入眠。从小就喜欢在开心不开心的时候一个人去海边,所有少年的烦躁和不安,在波涛声中也就逐渐平静了。
还记得那时候交通还不是很发达,从舟山到内地都是要坐船,每天的早晨6点40分,都会有准时的汽笛声把我叫醒,都不用闹钟,然后起床,吃妈妈的做的早点,对妈妈说再见。
再然后一个人摇摇晃晃背着个和我身子差不多大的书包,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去学校.....
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么一幅画面:
蓝天,白云,天边飞翔的海鸥在夕阳下被染的金黄,一群孩子面朝大海,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大声地喊着,跑着,叫着....
用一首王筝的歌曲来结束今天的回忆:
<我们都是好孩子>.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伤害我们的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天真的孩子
灿烂的孤单的变遥远的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可爱的孩子
在一起为幸福落泪啊
阿斯兰 2008-7-24 16:31
青春期的荷尔蒙(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我的生命里流逝。
我对时间的概念仅存在于欧洲杯、世界杯和光荣三国系列的推出年份而已。当然,我的觉悟并没有高到明白这是我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消失。
老师们经常对我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子。
他们的意思是,时间就是金钱。而我的想法很简单:谁要回收我就卖谁。便宜卖,买多我还给打八折。
与那些步入更年期的老师们相比,我确实有这个资本挥霍着青春来让他们妒忌。
只是在发现自己的喉咙突起了一小块,声音渐渐变粗了,嘴角也起了一些绒毛时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而在某个清晨起床时,发现自己短裤湿漉漉的,这让我开始惊恐,那感觉不亚于少女初潮来临时的不安。
他们对我说,你长大了。
长大是什么?我不知道。
如果现在要我来解释一下这个词,我会很简单地告诉你:长大意味着你并不一定会得到什么,但却一定会失去什么。
失去的东西会很多,比如时间、青春、疼爱、玩具、游戏、玩伴...但我很肯定,有一样东西我绝对不会失去:
爱情。
早在小学的时候老师就一直让我们联系寻找同义词反义词这类无聊的游戏,如果说青春有同义词的话,那么我想,那个词就叫做“荷尔蒙”。
由此可见,大部分的爱情都是由荷尔蒙所产生,而荷尔蒙多了,就直接造成肾上腺素分泌旺盛,
所以,不管你承认与否,所谓的爱情其实就是由这一系列生理变化造成的化学反应。
我初中做好孩子的结果就是在我们这个高中并不富裕的小地方,我考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学校。
学校是新建的,规模宏大,错落有致,估计校长充分贯彻了德智体美劳的精神,居然学校的旁边就是一块稻田,而后面则是一座小山。
学校很新,不仅教室新,设备新,甚至连新的连老师都几乎没比我们大几岁,
当我被我娘拎着去注册报道的第一天,我们左等右等,等了1个多小时,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我娘亲切地问了下
“同学,请问这个班的班主任在哪里?”
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姑娘一脸羞涩:“我就是。”
这句话我的理解就是,pol.ice拍了拍小偷的肩膀,亲切地说:“哥们,我从此不抓贼了。”
我彻底地释然了。
其实我到现在还很感激当时这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因为她没有那些更年期们的架子,更没有所谓的严师出高徒理论,
她让我明白什么是金庸古龙李敖,也是她鼓励我去图书馆不用来上课影响其它同学,也是她逼着我完成了一篇现在看来完全狗屁不通的所谓的小说。
在后来的高中生涯中,我一直叫她惠惠姐,没什么原因,只是觉得这么叫亲切。
高中我被分到了8班,一个阴盛阳衰的班级,在中国这个男女比率严重失调的国家,我们班的男女比率居然是1:4,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可更奇迹的是,在将近40个MM中,居然没有一个美女,这让我有种上当受骗的冲动。
老狼有首歌,叫《同桌的你》,记得当时很红,
我怀疑如果他当年遇到的都是这样的同桌,估计她们嫁人时,他歌词里的泪不是感叹,而是喜极而泣。
这种受骗的结果直接导致了我们上课注意力不集中,经常往窗外或者楼道外观摩外班的美女们,
老师觉得这会带动全班未发育男同学的萌芽,于是决定将4个看MM最严重的男同学调离到墙角的最后一排,想以此来动摇我们对于美学的热爱和追求,
很不幸,我就是那四个艺术家中的一员。
在经过短暂的协商和讨论后,我们四个决定成立一个组织,名曰“江南四大豺子”,
关于这个组织的名字,我想说的是,
才子是人,可我们想让大家知道,我们除了人外,我们还是动物,那种经常看见MM流口水的食肉动物。
或者,换句话说:我们除了对文学的孜孜不倦地追求外,还有对美学和人体艺术学更崇高更伟大地追求。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31
青春期的荷尔蒙(中)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错误地坚持不该坚持的,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
有的时候经常在深夜里问着自己,如果当初坚持自己的路,那么现在的我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作家?记者?还是像那些默默无闻的老师一样站在那个教室一辈子?
我不知道。不是吗?人也许可以在别人的身上去想象自己的影子,却永远无法去复制一个同样的自己。
我只知道当时的我真的很热爱文学。
所以,当小桌子和我说要成立“四大豺子”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小卓子是我高中的狼朋狗友,之所以不用“狐”这个字是因为我觉得他的智商真的离狐狸还差得很远,
比如说,当时周杰伦刚出道,挺红,我就经常鼓励他:小桌子,其实你挺周杰伦的。
他让我感觉悲哀的是,他明显误会了我的意思从而更加卖力地在女生面前唱那些在我听来压根听不清楚的歌,
其实我的意思是,你的眼睛像极了小周同学。
小桌子很有才,经常会湿性大发,淫诗做乐,想以此来博得MM们青睐,
可惜小桌子的诗经常受厕所和床第文化影响甚深,那些诗多以走现代人体路线为主,比如说那句让我们“四大豺子”珍藏至今的那首诗:
“屁乃腹中之气,焉有不放之理,放者双目紧闭,闻者痛哭流涕。”
我觉得这首诗形象地刻画出了在安静的教室里,一个放屁者内心痛苦地挣扎,释放后的快感,以及四周同学遭殃时的可怜,
可惜小桌子除了我们三人外极少被人赏识,常以此抑郁终日,借酒浇愁,
小桌子最喜欢的是李敖同学,其实我深深地理解他的痛苦,在那个A书缺乏的年代,他经常在深夜里把他的书拿出来在床上辛勤地耕耘。
大勋是四人里最有特色的一个,
之所以说很有特色是因为他长得虎背熊腰,远看像头熊,近看极了那些经常在新闻联播里出现的名人,
--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通常会和他保持半米的距离来证明我其实和那个通缉犯并不认识。
虽然大勋长的三大五粗,但其实他的心思很细腻,充满了江南水乡的味道,不过这些温柔也只限于写情书。
那个没有互联网的年代,写信成了广大同学展示才华的绝佳场所,
如果说现在网络的最大好处是让你根本无需担心电脑另一面的人可以看见你现在的喜怒哀乐的话,
那么信件的存在就有足够地时间通过那些文字去憧憬遥远的脸庞,
而无论写信者是谁,女生们通常会把他想象一个王子,
这个道理其实并不奇怪,因为每个女生都不会觉得自己是头恐龙,如此而已。
所以我告诉我的朋友,那些老师口中所谓的比喻、排比、拟人、夸张...充其量也只是技巧而已,真正能打动人的只有你的思想,
技巧是可以被模仿,而思想永远无法被复制。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小涛,
老实说,他在绘画上的天分要远远高于文学,
这具体体现在在统治阶级残暴打压封闭下,他依然能顶住压力下坚持在课堂上临摹诸如〈龙虎豹〉、〈藏春阁〉等上的人体艺术,
这让我们经常自叹不如。
更神奇的是,在高考前夕,他神奇地用了一节课才吃完了一包〈小涣熊〉,又神奇地用一节课画了一幅漫画;
然后神奇地将那幅画寄到了遥远的、我们听都没听说过的一个小村庄(据说那地址是方便面的厂家)参加漫画比赛,
最后,更神奇的事,他的画居然得了一等奖。
请原谅我贫瘠的词汇,我的脑海中除了神奇,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可以来形容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感受,
那种感觉就好象有人告诉我芙蓉姐姐的胸部其实有80C。
九年后的今天,当我坐在地铁上开始回忆起那些人,
我始终觉得他们仍是如此鲜明地活在我的记忆里不曾离去,
就好象窗外那些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叶子,无论你走到哪里,你记住的永远是那片绿色,而非形状或者脉纹。
至于我,
我可以为你描述我的体型、三围、脸庞,
但我却无法告诉你我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就像你去商场买卫生棉,
大婶们可以很细心地向你推荐许多品牌,形状、材质、和代言,并以此吹嘘诸多优点,
但,他们永远也形容不出那东西垫在下面的感觉。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32
青春期的荷尔蒙(下)
坐着这趟地铁,头朝窗外,身子随着地铁微微晃动着,没有规律,没有节奏。
中国应该是冬天了吧。
在这个接近赤道的国度,我几乎已经丧失了对季节的判断力,
新加坡人总喜欢把地铁、公车、德士上的空调开得最大来感受难得的一下传说中的冷是什么感觉,
记得有一年的圣诞的夜里一个人走在乌节,突然听见前面的人们开始发疯大叫:“雪!雪!”,然后大家发情似得疯狂拥抱,大喊“冬天来了”。
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甚至怀疑他们看见的不是雪,而是UFO降临地球。
由此可见,新加坡其实是很渴望冬天的,只可惜这个赤道的国度像是闭经的少女,所以偶尔不得已只能人工降些雪(血)来安慰一下自己。
我很佩服新加坡人的想象力,可我总觉得那不是冬天的味道,
--就好象现在,我穿着T恤冷的发抖,这种感觉很奇怪,坦白说,我觉得我像只被人送进冰箱的烤鸡,不仅四肢僵化,脑袋也开始跟着锈逗。
幸好还有阳光。
穿过黑暗的隧道,阳光开始透过玻璃懒洋洋地散在身上。一冷一热,我好象是传说中的张无忌,左手修炼着九阴真精,而右手则感受着九阳神功。
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看天空,大朵的白云松散地铺在天蓝里,纯得不带一丝杂色,
转动了下被冻坏的身体,让身体尽量靠近阳光,衣服象是曾经冬日里晒过的被子,蓬松而清新,闭上眼都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我想这就是冬天的味道吧,寒冷而不失温暖,亲切得好象是躺在母亲怀里。
地铁像个喝醉酒的胖子,摇摇晃晃地沿着铁轨慢慢地前行着,思念仿佛像窗外那些转瞬即逝的景色,不带走一丝留恋,盘旋着蜿蜒而上,
地铁摇晃着,我的思念也开始跟着摇晃;
而摇摆着发出的碰撞声,像是玲的嘟着嘴的抗议,又好象是茹微微的叹气声,都是思念的声音,都一样让我不知所措。
是的,思念真的有声音。
玲告诉过我:“其实思念的声音很好听。”
当时我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在确认她没发烧后我很奇怪地看着她:“你是外星人?如果思念会唱歌,我宁愿相信你们家的狗会做蛋炒饭。”
我问了茹,她告诉我说:“思念没有重量的呀,傻瓜。”,然后呼了口气:“就好象我想你,你却一直感觉不到。”
小桌子和小涛则告诉我:“思念是一种需要,就好象我每次思念的时候都会打开电脑,欣赏后宫佳丽三千。”
大勋则会直愣愣地看着我:“思念?唱歌?醒醒孩子,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直到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和玲赌了一顿五十大洋的回转牛排,
她调皮地打了我一下头,说:“好笨哦,思念当然会唱歌。”
然后慢慢地从口袋里宝贝似地掏出一串小风铃说:“我赢了。”
她有些得意,轻轻地摇摆着风铃:
“还记得吗?这是上次生日你送我的风铃,
每次我想你的时候,我都会拿出来,闭起眼睛听,
只要有风,它就会唱歌。”
她真的闭起了眼睛:“快过来听,怎么样,思念好听吗?”
玲嘴角扬起的弧度就好象夏日里的微风,快乐得没有一丝忧愁;
我则在心里沉痛地超度着我即将牺牲的银子,不过脸上也笑得很开心--如果苦笑也算是笑的话。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玲和茹一直共同存在于我的生命里,
玲是我的初恋,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子,一个单纯而快乐的女孩;而和茹相遇则是在网络,她在离我遥远的另一个城市,
所以,她只存在于网络和电话,维系我们的只是那一根小小的、叫做网线的东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直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
那种感觉很熟悉。
甚至,闭起眼睛,我都能想象到她的微笑。
如果说玲的微笑是夏日里的微风,那么我想茹的微笑应该是冬天的阳光,温暖但却总有抹不去的忧伤,
而我,则像是游弋在虚拟与现实中的小鱼,不断地在他们之间徘徊,
而岸在哪里,我却从未找到,
很多次当我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便会如缺氧般难受,我究竟爱谁更多一点呢?
我不知道。
我无法控制感情,就好象我家那二条鱼儿控制不住食量一样,每每当我喂食的时候总是贪婪地争抢着吞咽下所有的食物。
“别放那么多啦,你个笨蛋,鱼会撑死的!”玲总会跳起来追着拍我的头。
“晨,你说如果我们是小鱼,那该有多好。”这是茹的声音。
我的青春,就如同身体里荷尔蒙激素一样迅速膨胀着,
终有一天,我也会如同那些被喂多的小鱼一样,被撑得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32
那些花儿(上)
地铁在不知不觉中驶过了义顺,等我睁开眼醒来才发现居然到了兀兰,
起身骂了一声太阳,无奈的从这趟地铁中出来。
看着地铁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急驰而去,心情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我像是午后被喂饱的宠物,彷徨而不知所终。
人最悲哀的其实并不是无心地错过,而是你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其实你有心,但却无力。
只是地铁走了还会再来,那么人生呢?
如果青春可以还原,时间可以倒转,后悔可以有药吃,
那么,我觉得那药一定是鸦片,还必须是纯的。
老爸曾经告诉过我,烦躁的时候就抽根烟吧,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经常找着各种借口和理由为自己遮掩。
抽烟真可以忘记忧愁?这答案就好象“伟哥真能让男人持久?”一样好笑;
我们往往找着借口来麻痹自己,以此得到可怜的自我安慰,籍此来证明其实后果并没有那么严重,黎叔也没那么生气,
所以,阿Q的精神胜利法很重要,据说拉登就是这么训练手下弟子的。
坐在地铁口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对着天空寂寞地吐着烟圈。
有烟瘾的人真是可怜。
看着那些和我同样贪婪抽着烟的烟友,我突然在心里冒出那么一句感叹。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
似乎是那个春天吧,我努力地在脑袋里里寻找着那些记忆碎片。
那时我刚高一,正是每天对来往的美女们无限热爱并无比向往着美好未来的年龄,
记得有一天老师在黑板前循循善诱地告戒我们:
“同学们,我们不能把只是只停留在理论阶段,大家还要注意平时地实践。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同学们!”
于是我决定将我的思想进一步升华,让自己离真理靠得近些,再近些。
这里不能不插一个小插曲。
我那时还是一个热爱学习关心同学无比上进的好孩子,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某日,我顶着八级寒风披星带月地带着五个生煎包子和一袋豆浆赶到学校上早自习,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你能希望一个孩子在早上六点前洗刷完毕吃完早餐拉完大便然后按时赶到教室?
而我最亲爱的英语老师发现我居然在应该跟她一起膜拜英文的时候吃早点,
这让她很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
其实我现在明白,她当时只是处在更年期而已,也许某些生理因素困绕了她很久,发泄不出来而已。
而当时的我还是小孩一个,哪里明白这些?
所以当我听到她从漏风的嘴里说出“滚”这个字的时候,我决定遵照她的意思,
只不过我是人,自然是走着出去,而且还站在门口优雅地朝她挥了挥手,
在她歇斯底里的喊声中,我走出了这个不属于我的教室。
第二天,我被告之我享有了别人没有的特殊待遇--不必去上英语课了。
事实上,我也不想去听一个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中年妇女念英文,我觉得至少她得把那二颗牙装了再来教书吧。
如果我不能发芽,那么,我注定只能糜烂。
其实在我之前,小涛和大勋已经迈出了坚定的步伐,早已将人体艺术从平面顺利升级到了3D,而小桌子则因为形象较差,几次转型没能成功而垂头丧气,决心阪依我佛,
其实我知道,那小子有贼心有贼胆,可就是没那贼本钱。
所以,我绝对不会为他担心,
因为我知道,他就算要阪依,那佛也一定是欢喜佛。
我之所以没有能融入这个大家庭,并非我的思想觉悟有多高,更不是我的生理发育比较晚,
而我三年的初中好孩子生涯让我始终觉得在谈恋爱有种亵渎理想的感觉,至于拥抱接吻,则更是堕落的表现。
不是吗,从小中国传统式的教育让我更多的接触的是孔孟老庄,道德廉耻,男女授受不亲,而非罗蜜欧猪莉业式的思想。
大勋在听完我的苦闷后,慢悠悠地点了支烟,
“我们本来就是禽兽。”
拜托,那是你好不好。人和动物的区别之一就是穿不穿衣服,我敢不做早操,不写作业,不去上课,我可不敢不穿衣服来学校。
“那你出生时有没有穿衣服呢?”他笑嘻嘻地望着我,依旧不紧不慢。
我靠,我在娘胎怎么穿?你给?邮寄还是快递?
“这就对了,人本来就是动物,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又不是圣人君子,要那么多的仁义道德干嘛?”
“小绿,每个人赤裸裸地来这个世界,你那时候怎么不会不好意思去看一个产房的女孩?所以,每个人都是禽兽,那些穿了衣服的顶多也就是衣冠禽兽。”
我…@#¥%!·#(*—……
许多年后的今天,当我在新加坡的草地上想起他的这些话,
我承认是我错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圣人君子,之所以会有那种错觉是因为我受当时电影影响太深,
固执地认为这个世界的颜色单纯得只有黑和白,却从未认真去考虑过其实其实灰色也属于黑色的一种变异。
有些人赤裸裸,那么人们习惯亲切地喊他们“禽兽”,而那些喊的人中,我坚信至少99%应该算是伪装地比较好的禽兽而已--那种穿了衣服的“衣冠禽兽”,
或者换句话说,大家都是狼的话,如果前者是色狼,那么后者就是小红帽里的狼外婆--剥去外壳,其实大家本质都是一样的。
所以如果爱MM是一种罪过的话,我相信99%的男人都应该下十八层地狱了,
至于剩下的1%,我觉得那应该是属于中国古代封建历史中的遗留问题。
我无法说服他,于是只能成为禽兽中的一员,在幻想和空虚中挥霍着青春。
如果用老师的话说,我们是小树苗,老师是阳光的话,
那些好孩子顺从地在阳光下茁壮地成长着,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
而我这棵小树苗则像是活在背光的一面,阳光照不进来,而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接近向阳的那一面来汲取养分,
我的青春就这么在阳光下开始腐烂,直至糜烂。
幸运的是,玲的出现就像是那片糜烂上开出的一朵小花,倔强而美丽地开着,
我相信如果没有那次的邂逅,那么我的青春也许只能在、抽烟、酗酒、打架、逃课这些字眼中孤独地度过。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33
那些花儿(中)
坐在草地上抽完了这支烟,习惯性地食指和拇指弓起,随手将它弹开,呈抛物线向下自由落体
“抽烟还乱丢,你...你....罚你一天不许吃饭。”耳边突然响起了玲的声音。
赶紧将烟从草丛中捡起来,怀着忏悔的心情丢进了垃圾桶,
突然发现草丛里还有几朵漂亮的小野花,
蓝,白,粉红,那些小花将自己掩藏在草丛深处,那温柔的花瓣好象一个个小脑袋,探着头,好奇地望着来往的过客们。
玲,其实后来我忘了告诉你,你生气时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像...就像那几朵小花,调皮却不刺眼。
我们那时侯的高中生活像是一个面团,由数学、语文、外语、文史等糅合而成,
没有人告诉你未来的方向,也没有人告诉你为什么要学这些?没那么多为什么,学就是了,老师怎么说,你就照着做。
学生们所能做的只是服从。不,说错了,应该是顺从。
凡是老师说的,那一定是对的,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在执行中加深理解。
目标只有一个:大学。
在这个目标下,一切的个性活动就显得兀异而多余,我感觉这里不像是学校,而像是一个工厂,生产的产品就是机器人,
所有产品的规格、尺寸、大小、思维等都是被严格规定和控制,简单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如果有一点点不合的,那么这个产品就被贴上了次品的标签,所有的同类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
幸运的是,这个面团偶尔也会加入一些各种味道的馅子,原因是学校想以此来证明学生的生活是多么的丰富多采,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云云,
那年的迎春晚会就像是一个大肉馅,从天而降,砸中了我的脑袋。
听到这个消息,小涛、大勋不以为然。
因为他们本来就在网吧认真学习,所以迎春晚会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小桌子是一脸兴奋地摇我脑袋:“小绿,那里一定会有很多美女!”
我则趴在桌子上擦拭着口水,努力地回忆刚刚梦到的那个美女,
辛辛苦苦地做了一上午艳梦,最后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那个MM的脸蛋,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痛苦过后还是要回到现实,于是我决定亲自去鉴定一下我们学校众多美女的质量,以此来挑选MM来进入我今后的梦中。
其实这种晚会大都只是个走场而已,所谓的才艺表演大都毫无新意,
这和央视每年的春晚一样,重点并不在台上,而是在台下。
我们四个“豺子”缩在剧场的角落里,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比在前面更舒服,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抽烟不用担心被抓。
这是老师们和我们说的。他们不喜欢我们,说我们会影响领导对班级的印象,所以坐在后排比较好,而且像这种晚会,对我们这种学生来说,也是...
我们当然“也是”后面的意思,只是亲爱的老师,就算你对牛弹琴,可人家牛还不见得愿意听呢。
晚会果然很无聊。
第一个节目是一个长得像刘欢的同学深情演唱张信哲的《过火》,
当他唱到“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的时候,我真的想替张信哲说一句:同学,把过火改成上火会比较适合你。
第二个节目是一群女生跳街舞。不过如果不是大勋告诉我这是街舞,我真的看不出来,
我感觉是不是学习的压力太大女生们都一夜白头了?怎么跳得和街道那些扭秧歌的大妈似的?
不过我确定,这个节目台下的领导们一定会喜欢看。
第三个节目的时候我已经沉沉欲睡。
在主持人说完“下面有请XX同学表演魔术”,我朦胧见望见有个獐头鼠目的家伙窜了上来,迷糊间听见小桌子对小涛说:“这家伙不去做贼太可惜了...”
我开始把身子蜷缩起来,像个刺猬般让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准备开始冬眠,
而就在此时舞台却开始灯光闪烁,猛然间一道强光打下,让我顿时睡意全无,
我挣扎着直起身子准备国骂,我想知道哪个王八蛋节目让我连睡觉都不安生。
抬起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了玲。
她站在台中央,橘黄色的灯光斜射着半个身子,一袭洁白的连衣裙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柔和,娇小的身材与身边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女生相比格外醒目。
这个面目如画的女孩随着音乐轻轻向台前走来,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虽然是严谨的模特表演,却也掩不住眉宇间的那一丝似笑非笑,
她轻轻地走着,然后一个转身,又缓缓地站在原地,微笑地望着台下,那轻盈的头发在灯光下如阳光下瀑布,一片金黄,如梦似幻。
请原谅我一连用了三个“轻轻”,我实在无法用笔墨来描述她的动作,
如果生活可以有导演的话,我觉得那一刻我就好象杨过第一次见到小龙女那般惊艳,
她飘然而至,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轻柔舒缓,轻得似乎不带一丝重量。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闪过曹植的《洛神赋》: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
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
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
这场意外的邂逅让我魂不守舍地忘记了一切,接下来的事我都早已记不得了,时间、空间、身边的一切、所有的声音,都似乎都静止了,
即使八年后的今天,当我在这里回想起玲,回想起那次邂逅时,画面依然定格在那个瞬间。
我很清楚地记得她当时的微笑,就好象那些花儿般微微地绽放,沐浴着阳光,
美丽却不妖艳,调皮却不霸道。
我对他们说,我一定要追到她,
小桌子他们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坚决支持我的这一决定,
晚会结束后,我满脑子还是她的影子,我似乎中了毒一般拼命回忆着刚刚那一幕,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星,我轻轻地告诉着它们:
我的洛神来了。
阿斯兰 2008-7-24 16:33
那些花儿(下)
在认识玲之前,小桌子他们经常给我介绍女生,那些女生千奇百怪,我见过身高高过梁咏琪的,也见过身材壮过沈殿霞的,
我一直好奇为何他们审美的跨度如此之大,甚至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桌子,饶了我吧,我不是她们的对手。”
“小绿,你这就不对了。只是见见笔友而已嘛,需要那么紧张吗?”
“你们交的是笔友,可我见的是壁友,因为我每一次见完回家之后就只想撞墙来表达我对她们的感情,再去几次,我怕我就家徒四壁了。”
“小绿,环肥燕瘦嘛,你不要太挑剔哦。我可是很讲义气的,你的就是我的。”
桌子停了一下,大勋马上笑嘻嘻地接上:
“我的还是我的。”
和他们出去久了倒是训练出了一副强健的体魄,即使遇见最凶猛的霸王龙我依然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她们谈笑风生,全身而退,
那些MM经常陶醉于我的赞美之中,这让我偷偷发现其实女生的智力和相貌也不一定成反比,
上帝给你一副可怜的皮囊之后,未必会再施舍一个聪明的头脑给你,
可偏偏赞美这种东西比鸦片还毒,只要女生一旦被人夸过一次后就保证再也忘不了那种感觉,以至于她们站在镜子前也会经常选择性失明而忽略了原本的不足。
女孩子们看男孩并不完全取决于相貌、家境、学历或是才学,我觉得有个林志颖的发型还不如有个一休的光头,
这道理很简单,发型可以被复制,但脑袋里那种叫智力的东西不可以。
所以泡妞其实挺讲究天分和技术含量的。
不信?
好,我具体解释给你听:
如果对方是一个瘦得胸部像块平板、远看分不出性别的MM,我会夸她骨感;
最近流行减肥,就算MM瘦得和孙燕姿一样,她也一定期待着自己能再接再厉拥有电影里白骨精的身材;
如果对方是一个胖得分不清前后胸部的MM,千万别真当她是白痴,虽然她们会偶尔选择性失明,但也绝对不是瞎子阿柄,所以绝对不可以说“胖”这个字。
我会婉转地告诉她,其实她挺丰满的。
这年头多少MM哭着喊着要隆胸,电视里经常说嘛,做女人,“挺”好。
记住,有些话换一个词,意思没什么区别,却可以让人对你竖然起敬。
总的来说,泡妞记得套用哲学里矛盾辨证法的一句话就可以:抓住主要矛盾,忽略次要矛盾。
我相信只要是个女人,她身上一定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如果我们遇见的是一个漂亮MM,那么诸如“倾国倾城,沉鱼落燕,闭月羞花,一笑倾城,二笑杀人”的颂歌估计她们早就听腻了,你说得再多也不过只是一个字:俗。
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找一些特别的东西来显示你和别的男生的不同之处。
比如在电影海报前突然停下,然后惊讶地问她:你什么时候拍电影了?我怎么不知道?
此时MM一定会面带桃花,含羞窃喜地告诉你:那是XX啦。而你必须要装出一脸迷茫:“是吗?我怎么觉得那就是你...”
MM必然春心大动,感谢上帝:终于遇到知音...
一个出色的泡妞专家必然会抓住MM的致命优点猛追狂打,基本上以下几个词是我居家旅行、打家截色、杀人越货、挖坟捉鬼之必备品:
纯洁、文静、气质、亲切、典雅、另类、狂野...
这些词分别代表不同类型的MM,也是我为什么生活在白垩纪时代却总可以全身而退的秘诀。
这些就是我在和玲第一次通电话时和她瞎掰的东西,电话号码则是我贡献了一个星期的红烧排骨给小涛后才拿到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和她通电话却一点也不紧张,
我天南地北地乱侃着,她不停地笑着,仿佛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她的笑声好象微风中风铃的碰撞声,清脆悦耳,我仿佛闭上眼睛都可以看见她调皮的样子。
也许是我头上这顶的流氓的帽子让我可以在美女面前也无所顾忌地大谈泡妞,而不用像那些所谓的君子那样张口一个理想,闭口一个人生,
我觉得理想、人生、哲学这类词说多了很没劲,所以打从上高中后我就戒了。
用玲的话说:“做什么不要紧,关键是怎么做,其实你这流氓还挺可爱的。”
我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问:“那你做不做?”
“做...做梦!小流氓,本小姐要睡了,跪安吧。”
“嘿!你就不问问调戏你的流氓姓什么,叫什么,哪个班?”
“用不着。”她慢悠悠地说:“我相信就算没有钩,你这条鱼还是愿意咬着鱼竿爬上来。”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聪明。
上帝果然偏心,它在给了她一张漂亮的面孔的同时,又慷慨地附赠了一个聪明的脑袋。
第二天的傍晚,小桌子将纸条悄悄递还给我,我飞快地打开,看见上面只有一行字:
恭喜你,小流氓。
阿斯兰 2008-7-24 16:34
爱上爱情(上)
在青春萌动的岁月,我就那么无可就药爱上了爱情,那种单纯得不带一点杂色的爱情,那种单车岁月的爱情,那种拉一拉小手就会脸红的爱情。
关于青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拼图,有人用画,有人用歌,有人用电影,
而我的青春就好象那些散落在布满灰尘的课本,跳跃着许多熟悉而陌生的词:
笑脸、阳光、天空、单纯、稚气、简单、倔强、初恋、爱情、幻想、长大、美好、孩子、风筝、等待、无助、黑白、方向、未来、故事...
不过玲的出现只是改变了我的生活,却并未改变我的习惯,我还是在青春中继续糜烂着,荒废着
还是经常会和小桌子他们一起翘课,一起抽烟,一起踢球,一起在学校边的荒田里睡觉,
其实我们学校几乎80%的学生都会抽烟,我们经常躲在厕所里偷偷的抽上一支,门口还要有人张望老师、把守,一个抽完了换一个进去。
每次当老师来厕所的时候总会有兄弟高声呼喊,一大帮人飞一样地从厕所逃散,倒把老师吓了一跳。
很多时候碰到无聊的物理化学生物的实验课,总会有一大帮人爬到楼顶的天台上晒太阳,学校周围都是山和田,一条静静的小河自东向西地流着。
那时候的天蓝得耀眼,爬到了天台,空气比任何地方都要清新,还常常会有几只灵气逼人的小鸟陪伴着。
一群孩子迎着清晨的薄雾高声唱着,呼喊着,又或是坐成一排,对着夕阳默默地抽着烟。
夕阳昏黄,烟是灰色的,夹杂着暮色,把我们的背影拉得好长,我们默默地惆怅着,想着馄饨的一天又过去了。
几年以后每次当我回想起这段时光,从来没有遗憾或是后悔过,虽然如果我去上了那些无聊的课我很有可能会考上更好的大学,
生活中本来就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假设是美好的,但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那般,被折射的五彩缤纷,但却一碰就碎...
我想如果没有那些伙伴、没有那些日子,我的高中也就不会完整,也就不会有许多美丽的回忆。
许多的时候,在你的人生路口,你只能选择一个方向;
当你选择了向左拐,那么就别去惦记右边的景色。
人,应该学会满足。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大半个月,我和玲更像是解放初期阶级兄弟的感情,
白天她认真上课,我则认真看小说,睡觉,抽烟;傍晚放学我在车棚等她到来,然后一起骑着单车回家。
我在她的眼里永远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对任何事都无所谓;而她在我眼里则是安静中带着调皮、聪明中带着机灵,
和我想象的一样,属于那种见了色狼还会笑咪咪地打招呼,然后使劲踩你一脚的女孩。
我想过牵她的手,或者亲吻她,只是每每想到这些就开始莫名的胆怯,
我沮丧地发现,原来我也不过是头牙都没长齐的狼而已。
那天小桌子突然神秘地对我说:“小绿,知道明天是什么节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小绿,最近没下雨...”
“...难道是月上柳树头,人约黄昏后?”
“小绿,你饿了?如果不饿你怎么会想吃汤圆呢?”
“我靠,说吧,你的初夜纪念日想怎么庆祝?”
“你...”
小桌子很喜欢写点什么,但又从不轻易给我们看,经常捂着本子独自涂鸦。所以我们经常调侃他的这种行为像极了手淫,
他越不给看,我们越要看,所以他每次写东西时一见到我赶紧把本子压在屁股底下,一脸赔笑:“手淫,手淫,呵呵。”
我曾认真问过他究竟从何时开始,方便以后年纪大了纪念下啥的,他却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小绿,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知道了吗?”
“...还是不知道。”
小桌子急了,抓过大勋问:“小绿,他叫什么?”
“禽兽!”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他又指着小涛问我:“他呢?”
“人渣!”
“头两个字连起来!”
“禽人...难道明天是情人节?”
小桌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绿,每年2月14日,是西方传统的圣瓦伦丁节(Valentine's Day),又叫“情人节”哦。
传说古罗马有一个残暴的君主,为了征服世界,他发动了无数的战争,罗马城周围战火连年,城中凡是青年男子都被召集起来去征战,许多士兵战死沙场,人们苦不堪言,
男人们不愿与妻子、恋人分离,而女孩子们则不忍让自己的丈夫、恋人上前线为暴君打仗,
暴君知道后,就下令取消了婚礼,并规定男女青年不许恋爱。
罗马城里有一座美丽的的神殿,里面住着一个叫Valentine(瓦伦丁)的年轻修道士,传说他是神的化身,有神奇的力量,所有人都十分敬佩和崇拜他,
人们偷偷地来到神殿求瓦伦丁帮助他们,瓦伦丁不忍看着人们受苦,就偷偷地帮助一对又一队的情侣在祭坛前秘密地结婚。
后来,暴君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他派人将正在为情侣举行婚礼的瓦伦丁抓走,并残暴地杀害了他。
暴君死了之后,人们为了纪念这个勇敢善良的年轻修道士,将他的遗体隆重安葬,并把2月14日这一天作为情人节,他们相信所有的恋人们会得到瓦伦丁在天堂的祝福。
传说在这一天女孩们会收到男孩们的玫瑰,不同的朵数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哦;而女生们会将巧克力送给自己心爱的男孩,表示你们爱像巧克力那样甜蜜。”
小桌子解释完之后,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小绿,我想她现在一定为你准备好了巧克力。”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35
爱上爱情(中)
从地铁站出来已经快入夜了,一个人走在街头,突然发现漫天的烟花竟是如此的斑斓,绚丽的让人睁不开双眼。
城市似乎提前开始了明天的预热。
明天该是情人节了吧,又是一个让我不舒服的日子。
现在的我很讨厌类似的节日,因为这样的环境总会让人想起些什么,或者,逼着自己去回忆些什么。
于是转身,仓皇地逃离了人群,在家楼下的草坪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抽烟。
烟花?
恩,如果记忆这个储存卡没有错的话,我就是在这漫天烟花里第一次亲吻了她。
小桌子说完后的整整一天我都在思考着该如何过这个之前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的节日,这让我很头疼,
因为从小到大我知道的节日用手指掰都数的过来:除夕、清明、中秋...再往前似乎还有儿童节,
已经习惯了中国的传统节日,突然有个洋节出现显得非常莫名其妙,那感觉就好象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咧着嘴用中文对你说:“我爱你。”
这就是我们这一代80年后的悲哀,我们盲目地追求着一切新奇的事物,却忽略了身边一些原本就已经根深蒂固的传统习俗,
我们过着情人节、圣诞节、万圣节、复活节却吃着饺子米饭;去酒吧开瓶03年的拉菲,非要服务员向里面兑雪碧,
一切看似和我们根本远得神六都追不到的节日却被我们奉为时尚、小资的必备。
但不管如何,这个世界正变的越来越小,也许改革开放的时间在往前或者往后推延几年,可能就不会是我们80年后的这帮人来顶这个黑锅。
世界在一刻不停地在变着,而这些荒诞的行为并不是时代的悲哀,只不过像是产妇分娩前的痛苦,结束后也就习惯了。
我听从了三大豺子的综合意见,小桌子为我物色了一家颇有小资味道的西餐馆,名字挺有意思,叫“回转牛排”,
我听后脑袋里跳出一个画面:我吃着牛排,那家牛排店像快乐大转盘一样,转啊转。
我问小桌子,会不会吃着吃着就被转晕?他说:“其实我也没去过,不过这是时尚,你去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
小涛告诉我一些情人节的浪漫守则,比如要有烛光,要有玫瑰,这些据说就叫情调。
玫瑰的多少则有不同的含义,一朵代表一心一意,二朵叫世界只有你和我,三朵代表“我爱你”,四朵是“誓言”的意思,五朵表示无怨无悔....1314朵就是一生一世的意思,
我核计了下,以每朵2块的成本来算,那么1314朵就是2628块RMB,这在当时对我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我想着就算我卖身也卖不到这个价。于是我告诉他们,一朵最好,既简单又容易让人明白含义,要有谁真傻到送1314朵,我估计她非得被人误会是卖玫瑰的小女孩。
小涛说:“小绿,玫瑰一定要在餐厅里买,哪怕里面比外面贵十倍。”
“为什么?”
“因为女生是天生喜欢浪漫的动物,她们宁可在上岛喝三十块一杯的蓝山,也不愿意去超市买三块钱一袋的速溶,即使他们喝不出上蓝山和速溶的区别。
所以,你既然选择了餐厅,就必须保持浪漫的温度。记住,一定要微笑哦。”
如果花二十块买一朵花还非要我笑的话,我想我一定笑得比哭还难看。
大勋最实在,拿了一本子的字拍拍我的肩,对我说:“小绿,这些可是我一年多的心血啊,虽然以你的资质,给你有些可惜,但谁叫咱兄弟一场。给,送你了。”
我翻了几页全是经典情书,从古到今,从诗经的《关雎》到裸蜜殴和猪力液的对白,可谓数量齐全。
我感激零涕地望着他们,顺带摸了摸口袋里残存的几十块褶皱的纸币,心里大有风潇潇兮易水寒,钞票一去兮不复返的气概。
小桌子握着我的手,深情地说:“小绿,party和人民相信你。从明天开始,兄弟们会为你准备好一个月的方便面的,你安心地去吧。”
在我还没来得及品尝出这句话的味道,2月14号已经悄然而至。
我像一只被注射了吗啡的小白鼠,既兴奋又害怕地在车棚中等待着她的到来,反复温习着路线和那些早以准备多时的对白,
如果学校开设恋爱这门课的话,我向毛主席保证,这次一定能考第一。
当玲出现在我面前,我却开始手足无措,而那些大勋给我的肉麻诗句犹如蒸馏水一般在脑中蒸发的一干二净。
“今天的天气不错,挺暖和的...”
“你今天穿的白色裙子特别漂亮...”
“陈哓东又出新专集了,挺好听的,你听了没有?”
“小绿”,玲停下车,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我...”我觉得那一刻我真是个没种牛X,我喃喃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让我想想...我还有一张化学卷子,二篇作文,三道数学题...恩,还有二篇英文翻译。”
“其实...其实...我现在挺饿的,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你是在约我吗,小绿?”她微笑地看着我。
我把心一横,心里已经深情呼唤了几十遍佛主耶酥的名字,死就死了...
“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我想和你一起过。”我脱口而出的并不是大勋的那些浪漫情话,居然是最俗的大白话,我想他们如果在场,我又该被狂骂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看了看她...感谢佛主耶酥,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地低下了头。
我永远记得那天傍晚的情景。
那个一身洁白的女孩子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温暖明亮,她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轻柔得仿佛不带一丝重量。
她靠着单车站在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调皮地将双手划成“心”型,那声音犹如风铃般清脆悦耳:“小绿,情人节快乐。”
我们去了小桌子说的那家名叫“回转牛排”的西餐厅,店不大,却很精致,更幸运的是,旋转的只是烧烤牛排的餐具,而非我的座椅。
烛光摇曳,她今天似乎特别的开心,我不断地和她讲着关于小桌子他们的故事,说着各种荤素的笑话逗得她前俯后仰,
当我们走出这个餐厅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有一个小卖花的小姑娘早已等候多时,拉着我的衣角喊:“哥哥姐姐情人节快乐。大哥哥,姐姐那么漂亮,买朵花吧。”
我摸出口袋里仅剩的五块钱,买下了那朵玫瑰,放在她手边,对她说:“他们告诉我说要在餐厅里买花才浪漫,可我只剩这五块了。
“...如果玫瑰的价格、数量可以买来爱情的话,也许全世界最富有的该是花店老板。
我爱你,并不会因为玫瑰的绽放或凋零而改变;我学不会欺骗,我的职业道德告诉我,我应该是一个流氓,而不是一个骗子。
所以,亲爱的小风铃,情人快乐。”
她没有说话,拿起玫瑰,仔细地凝视着每一片鲜红的花瓣,然后缓缓地将它包起,放在书包里,动作郑重得仿佛那是价值连城的翡翠。
她呼了口气,拍了一下我脑袋,笑着跳开,
“小流氓,谢谢你的礼物。”
她的声音像银铃般在黑夜里蔓延开来,好听极了。
后来我们去了镇螯山,那是一座背靠大海的山坡,从山顶可以俯视整个城市。
我们在黑暗中安静地牵着手,慢慢往上走着,她的手很软,握着它,我似乎可以听见她此刻的心跳声。
月色很美,银白色的月光薄薄地撒了一地,我们在山顶迎着风大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开心得像是二个小孩。
不知何时,远处亮起了烟火。烟花五彩斑斓,绚丽夺目,远处也依稀许多叫喊声传来,这个夜晚整个城市都仿佛被沉浸在爱情中了。
她在我怀里兴奋得蹦跳着,望着她被烟花映射的脸,我鼓起最大的勇气,带着颤音问道:
“我可以吻你吗?”
她愣了一下,没有说话,然后,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我爱上了爱情。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36
爱上爱情(下)
当烟花消散以后,我们从山下到她家的很长一段路都没有说话,
因为还是初春的缘故,晚上还是很冷。街上已经零零散散看不见几个行人了,我们推着车,慢慢地走着,
我明白她在想什么,我想她一定也明白我在想什么,只是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在这个时候沉默是一种最好的回答方式。
终于到了她家门口,我拉了一下领子,揉了揉被风吹红的鼻子,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我该走了。”
她打开书包,拿出一个礼盒递了过来,
“情人节快乐。这是我送你的情人节礼物,除了巧克力,这里面还有一把小钥匙,要小心哦,千万不要掉了。”
“小钥匙?送我这干嘛?难道是...”正当我流口水幻想着半夜爬上窗台和玲缠绵,眼前一黑,紧跟着头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喂!你怎么那么色!你再耍流氓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揉着脑袋,她继续说道:“其实除了那把钥匙外,还有一把锁哦,是一对。钥匙呢,在这个盒子里;锁在我这里。”
她停了一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只有这一把锁,也只有你这把钥匙才可以打开我这把锁。所以,小绿,你明白了吗?”
如果我还不明白,那我的智力恐怕就要和小桌子划上等号了。
说完,她怔怔地看着我,我突然有些莫名的心慌,却不知道这心慌的根源是什么,就好象小时候
我躲闪着她的眼光,那眼神清澈而又直接,让我无从躲避,努力地想在我的眼中找寻着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爱我吗?”
我心头跳了一下,脱口而出:“当然喜欢!”
“小绿,我说的是爱,不是喜欢。喜欢是一种感觉,而爱是一种承诺;我们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却只能爱一个人。
小时候,妈妈告诉过我,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地上的每一个人,我们可以喜欢他们,但是只能爱属于自己的那一颗,
因为其它的星星就算再亮,再漂亮,也是别人的,只有那一颗属于你自己的星星会一直陪伴着你,一直到它掉落的那一天。”
她望着星空,仿佛真的在寻找着那颗属于她的星星,语气淡淡的,却是那么认真。
“....哪一颗星星是你?”
“那颗最小的呀,你看。”她用手指着天边一颗并不起眼的小星星,说:“我小的时候,我妈妈总说那颗小星星是我,旁边的那两颗大的是爸爸和她。
他们会保护我一辈子不会被坏人欺负,你看见了吗?”
我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果然看见在那颗小星星的周围还有二颗大的星星闪闪发光。
“那...我是坏人吗?”我忐忑不安地问她。
“让我想想。”她歪着脑袋看着我,说:“小绿,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特别?拜托,我已经习惯了被安上诸如“笨蛋”、“流氓”、“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这种对别人来说是侮辱,对我来说是夸奖的词语。
不是吗,我天天不是逃课就是在桌子底下看小说,打自上了高中,我数学就没及格过,打架、抽烟、踢球、睡觉...这些就是我现在生活的全部。
就好象那些等待死刑的猪们,无所顾忌地趴在肮脏的猪圈里,只有苍蝇和蚊子才是他们真正的伙伴,高贵的猫狗才不屑与他们为伍。
你会指望一只猪去主动打扫猪圈吗?同样道理,我不会指望有人对我说:小绿,其实你很聪明。
因为这种词对我来说是绝缘体,老师从小告诉我们,不可以说谎,
所以如果有人真对我那么说了,那就好象你对猪说,你其实还算挺勤快的。听起来似乎挺客气,可猪一定会觉得你这是对它的一种侮辱,虽然它可能并不能听懂人话。
玲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说是特别,没有说你聪明哦。”
“特别可以说你特别聪明,也可以理解成你特别流氓,所以我并没有夸奖你的意思。
就好象...就好象我对小猪说,你很特别。可我并没有说特别后面的词哦。
所以,你可以理解成特别懒惰,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特别勤快。
...你就像那只被困在猪圈里的小猪,情愿躺在污水横流的猪圈里等待最后那一刀,也不愿和猫狗一样顺从,成为他们的玩物。
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试一试呢?你怎么知道你冲不出那道围栏?”
黑暗中,我看见她的双眼明亮而又温和,像极了天上的那颗小星星。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着呆呆的我说:“小绿,你真的很特别。”
长大之后,我曾无数次地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个让我终身难忘的情人节里发生的一切,和玲对我说的那些话,
对于像我和小桌子、大勋、小涛这样的孩子来说,做一只等待死亡的猪远比做一只逆来顺受的狗来的容易,
我们不必像只小狗般被那些人们带出去炫耀它们有多聪明,也不用在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担心会被踢被打--没有人愿意去拿猪圈里的猪做出气筒,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很脏。
我们根本不必担心食物,他们也一样会给我们饭吃,而且吃的比那些猫狗都多,因为他们明白,如果我们吃不饱,最终倒霉的还是他们。
像是那些外表仁慈的老师们找各种借口为我们来补习功课,为的并不是让我们成为祖国七八点钟的太阳,而是根本不想我们拖他们的后腿而已。
其实他们心里恨不得我们立刻卷了书包就走,就好象人们恨不得猪们不吃饲料一夜之间全长得膘肥体壮。
一个道理罢了。
只是当时我这头猪还没有学会思考,所以玲的话对我来说也只是当作了她对我的鼓励。
我习惯简单,想得太多人很容易累。
那个夜晚对我来说充满了甜蜜,我目送着玲进了那幢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楼房,然后将身上的衣服拉紧,骑上单车,快乐地哼着歌曲。
到家后,我冲进房间,打开盒子,果然在盒子最下面找到了一把玉做的小钥匙。
那把钥匙在台灯下显得晶莹剔透,我将它放进放在烟盒里,然后藏在抽屉最隐蔽的位置。因为对我来说烟神圣得就是我的生命,人在烟在,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抽烟。
钥匙也是如此。
打开窗,在黑暗里我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属于玲的那颗星,一闪一闪的星光,仿佛她是在对着我微笑。
耳边响起的还是她临走前的那句话:“小绿,你真的很特别。”
“我爱你,小风铃。”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37
只是孩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过去那些人和事在我脑中一直定格在夜晚,一切美好和痛苦都是如此,
就好象现在,坐在另一个国度的黑夜中抽着烟,回想着过去的那些回忆。
很喜欢黑暗中的静谧。这里很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好久没有这么自由地坐在星空下了,月亮很圆,脚下的草又是如此柔软;闭上双眼,恍恍惚惚之中听见风拂过脸旁的声响,轻柔得如同母亲的双手。
也是这样的夜晚,在我很小的时候,常常会抬头望着天空,在大人的鼓励声中,我相信只要去努力了,没有什么事情我是做不到的。
我在失望中孤独孤独地成长着。
长大后,现在望着同样的星空,却发现那些星星已经模糊得似乎离我好远。
终于明白了很多时候,其实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不断地跌倒,不断地爬起,没有人鼓励我,
却总是习惯了在跌倒之后自己爬起来,伤心地望着星空,在寂寞里一个人品尝着失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时间就像江南的乌蓬船,看似摇摇晃晃走的很慢,可不经意回头才发现,居然已经看不见岸了。
如果青春可以用船来比喻,我想好孩子的船从来是摇到外婆桥,而我们这些调皮贪玩另类的孩子的船,虽然也是摇啊摇,但摇到的却是奈何桥。
整个高一,我和小桌子、大勋、小涛就在无聊中度过,
依然每天浪费着大把大把的时间,而我们的成绩就好象线形函数,随着年龄的增大而减少,
试卷上能答对的题,从密密麻麻,到残缺不齐,最后则像是爷爷头顶的头发,实在少的可怜。
其实并不是我们不用功,而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老师到底要我们变成什么样,
长大后在一个BBS看见一个老师发帖抱怨学生不学习,反驳学习无用论:“黄蓉在学炒菜的时候想到过以后会遇见洪七公么?”
我耐心地解释给她听:是。但前提必须是我是黄蓉,而你是洪七公。我是黄蓉吗?也许我只是郭靖而已,笨到别说做饭,连做 爱都学不会。
而大部分老师呢?降龙十八掌会吗?打狗棒行吗?洪七公?搞不好只是洪公公而已。
而玲则不同,她是除了偶尔和我约会外,把大部分青春和脑细胞洒在了抗击应试教育的第一战线上,所以她一直是父母眼中的好宝宝,老师嘴里的好学生。
高一快结束那会儿,班主任叫班长带话,把我们叫到她那儿,说是想和我们举行会谈。
会谈在十分友好融洽的气氛中进行,大致内容如下:
班主任重申这个班级是很和谐的,我们有信心,也有决心创造一个和谐的班级,
对于一小撮敌对势力的挑衅,班长表示最强烈的抗议,和高度关注,
好学生和坏学生一向来本着班规和共识,本着互利互惠互相进步的原则,和平共存,友好相处
我们希望坏学生不要越走越歪,把自己逼上绝路
如果你们一意孤行,铤而走险,必须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严重后果。
班级的同学们是善良的,是友好的,但我们不惧怕任何外来势力,一切坏学生都是纸老虎,
世界上只有一个高一(8)班,八班的主权和学生完整不容分割,任何企图分裂班级的败类,最终都逃不了老师的惩罚。
本次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班长演讲完毕后,我们亲爱的班主任笑眯眯地问我们:“同学们,你们要为中华而读书啊!”
我看见大勋吞了口口水,大声说:“老师,中华挺贵的,来包大红鹰就可以了。”
我们其余三个点头称是。
班主任此时的脸色就好象西伯利亚的暴风雪,拍打着桌子愤怒地喊道:“你们给我滚出去~一群垃圾、败类!”
这个下午剩下的时间,我们躺在草地上,享受着明媚的阳光,我觉得这里绝对要比那个阴暗的办公室来的舒服,
蓝天白云小河,还有我们心爱的香烟。
小涛问大勋:“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开除?”
大勋叼着根草,闭着眼睛说:“我怎么知道她说的中华是中国?开就开,反正我也呆腻了,学校真没劲。”
小桌子看了看我们:“我爸说要是这学期考试还那么差,他就不想让我读下去了,他说反正混哪都是混,别浪费这钱了,让我出去找份工干算了。”
我们开始沉默,谁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小涛转过头问我:“小绿,你呢?”
我闭上眼睛,难过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我只想告诉那些老师和大人们,我们真的只是孩子而已。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39
只是孩子(下)
那次考试我们四个都很惨,各科分别名列前茅--如果老师老眼昏花,可以把排名表倒着拿的话。
大勋还是那么无所顾忌,一边狂点鼠标狙死一个门口的“pol.ice”,一边对我们说:“没有我们这些差生怎么会有那么多好生呢?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小偷,哪里来pol.ice?你们说对吧。”
小涛也是一脸无辜:“反正我见到那些老师就头疼,看到那些书就想睡觉,反正我爹说了,花个钱也一样能读大学。”
忘了说,小涛他爹是我们当地某部门的局长,据说势力颇大,所以他对他儿子的成绩一向无所谓,
他爹娘据说是老来得子,对他从小宠爱有加,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着,他娘就差没把他重新送回子〈!-->宫呆着。
最夸张的是有一次他娘告诉他爹说,小涛学会泡妞了,叫他爹提前教育一下。
小涛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而回到家却看见他爹那张脸乐得屁颠屁颠,
慈爱地摸着他的头说:“儿子终于长大了。”然后感叹祖宗有德,儿子泡妞无师自通,不仅通了,而且是精通,孙家总算不会绝后了。
我们三个听得差点要去他家膜拜他爹。
小桌子坐在椅子上发呆:“这成绩单要是拿给我爹看了,他非宰了我,我怎么办,怎么办呀?”
大勋头也没回地为他指点了条明路:“紧张啥,不就那个破签名嘛。这还不简单,你去找张飞,上次考试卷家长签名就是她帮我搞定的。”
张飞其实是个女孩子,而且是地地道道的标准江南女子,就因为她父亲不知道是痴迷三国中毒太深,还是怎么想不开,偏偏替她取名叫“张菲菲”,
于是我们四个一直都管她叫张飞。
这个安静内项的小姑娘就坐在小涛前面,成绩一般,貌不惊人,但却写得一手好字,得过市里比赛一等奖,
但在这个弱肉强食,惟成绩至上的班级,写得一手好字充其量也就等同于小涛的那些栩栩如生的春宫图,
老师不会来理会你那些龙飞凤舞的字究竟有多少意义,如果说在老师眼里我们是公鸡,那么张飞也就是鸵鸟而已,区别只是我们的动作:蹲着和站着,
----总之,我们都没有翅膀,不能飞翔,更不是凤凰就对了,
所以她的位置被老师安排在小涛前面,和我们这些公鸡蹲在一起。
老师们经常在班级里鼓励我们:“这次没考好,下次争取重新再努力。”
其实这句话只是对那些凤凰们而言,而对我们这些母鸡鸵鸟来说,这句话要这么理解:比如医生对病人的家属说:“有好吃的抓紧时间吃吧,反正时间也不多了。”
所以老师们相信即使凤凰偶尔死一次,那也可以理解,毕竟凤凰死后还可以涅盘;而我们这些已经病入膏肓的母鸡鸵鸟如果能真的死后重生,用时下比较流行的盗墓小说的话说,那是尸变。
所以,张飞和我们的关系特别铁,虽然她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只要我们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没有一次拒绝过。
那天上午小桌子只用了一个电话便搞定了这个家长签名的问题,放心地和我们一起玩CS。
收到成绩单的那天,我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回家,我躲开了他们,甚至躲开了玲,一个人去了学校后面的那座小山坡。
临夜的山坡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周围山边早已是晚霞退去,灯火阑珊,
我望着山下的学校发呆,不知何时它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得让我几乎看不清它的形状。
一阵风吹来,感觉有些冷,没有大勋,没有小桌子,没有小涛,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孤独。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回家,失意、迷茫、孤独...我仿佛等待初夜那阵巨痛的少女,心里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我觉得我应该长大,应该学会懂事,为父母老师开心去学会妥协一些事,
但我不知道他们所谓的成长的标准是什么,许多事我觉得我已经努力地在做了,却被大人们所谓的标准轻轻抹去,别说痕迹了,就连遗迹都没留下半分。
我想起这次的作文,题目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大勋压根没写,小涛从考试开始就为昨晚通宵CS而补觉,小桌子在那张布满密密麻麻小方块格子的纸上落笔补了四个字:唐 王之涣,
我认真地写了,并且写满了整张纸,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写过这么认真的作文。
可老师告诉我说:“小绿,这首诗要表达的是让同学们奋发读书,努力学习,更上一层楼才能看得更远。你看看你,你写的都是什么狗屎?”
“要先了解诗人,再了解背景,最后才能写出意境,你连语文书都不看怎么能写得好作文?”她循循善诱地告诉我,就差没以身相许了。
可是,亲爱的老师,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也许那个姓王的他再登一楼,如果那楼层不高,他看到的除了原来的风景,还是原来的风景呢,没啥区别呢?
又或者,他本来在那楼看的挺好,却非要哭着喊着再登一楼,我们假设那楼层够高,他辛辛苦苦爬上去后,结果发现满目都是茫茫海水,刚才的美景也变得模糊不清,
再或者,那楼根本是豆腐渣工程,那小子本来在“更上一层楼”的途中不小心摔了一交,滚了下来,
亲爱的老师,假设发生以上情况,他还会感叹“更上一层楼”吗?
也许他会后悔干嘛还要费那么大功夫爬上来,也许他会因此而把“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改成“欲穷千里目,就在这层楼”。
你的意思是:努力奋斗;而我的意思是:学会满足。在我看来,人性中最不容易满足的是贪欲,这诗就是最好的证明,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只是一句“高处不胜寒”。
生活就像太阳光下的六棱镜,在你看到红色的同时,没有必要去否定别人看到的黄色,很多时候只是我们所处的角度不同,仅此而已。
几年以后,我偶然间在电影《东邪西毒》里听到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这个沙漠的后面是什么地方?”
“是另外一个沙漠。”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翻过去山后面,你会发觉没有什么特别,回头看会觉得这边更好。”
而写下那句话的,是一个叫做王家卫的人。
我也不懂,为什么就允许他在诗里用“欲”而不允许我在作文里用“如果”呢?
难道我们非要把语文书翻烂了才能写出一篇优美动人的作文?
难道我们非要将作者习性、爱好、脾气、性格全部琢磨透才可以写?
有些道理很简单,为什么老师就不明白呢?
比如,我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女人,而不必将手伸进衣服里测量才证明你是女人;
至于究竟是B CUP还是C CUP,这个属于个人见解,也许有人会说是32B,有人会说31C,但这些结果并不妨碍“你是女人”这个事实的存在。
争辩的结果自然又是我死得很难看,我看见了试卷上那个力透纸背的鲜红鸭蛋,只是这次加在我头上的帽子有些大而已:“智商有问题”。
山下学校里人影越来越少,曾经喧嚣的大楼因为假期而变得死气沉沉,
我看着远方,街边已经隐隐亮起了路灯,橘成仁的灯光伴随着偶尔飞过天边的鸟儿,显得格外寂寥,
塞上耳机,黑胶带里传来的全是小虎队稚气却青春的声音:
飞呀飞呀
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
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它的梦
天空是永恒的家大地就是它的王国
飞翔是生活
我们的童年也像追逐成长吹来的风
轻轻地吹著梦想慢慢地升空
红色的蜻蜓是我小时候的小小英雄
多希望有一天能和它一起飞
当烦恼越来越多玻璃弹珠越来越少
我知道我已慢慢的长大了
红色的蜻蜓曾几何时
也在我岁月慢慢不见了
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正在飞
就像童年看到的红色的蜻蜓
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还要飞
就像现在心目中红色的蜻蜓
曾经,他们是我的偶像,在那段青涩的岁月里,他们的声音一直伴随着我,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
温暖。我想也许这个词比较适合。
我庆幸我的童年里没有现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歌手,有的只是诸如小虎队、红孩儿、林志颖、比安、罗大佑,比起现在的孩子,我很幸运。
在抽完第五根烟后,我决定去网吧上网,也许我是一个比较容易活在虚拟世界的人,也只有在那里我才可以逃离这个光怪陆离的现实世界。
茹,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39
暖(上)
如果用数学的理论来解释爱情,那么它就像一条射线,一旦定下了起点,就永远没有回头的可能,要么一直延伸下去,要么,就以某一点终结;
而当这段感情中止的时候,回头看,这条线上曾经的每一点坎坷幸福也就成为了你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段回忆,
于是,所有的付出和收获也就无所谓输赢胜败了。
如果说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条线的话,我们无法预知在下一刻会与哪条线交汇,
他?他?也许是他。
有些故事没有说完,但早已有了结局;
有些故事太沉重,就注定要让我们用一种叫回忆的东西去祭奠。
坐在电脑前打下这些字,感觉手指冰冷,才想起好久没有温暖过了。
新加坡靠近赤道,太阳透过窗直射在我身上,没有任何理由的让人浑身躁热。
如果没有空调,我想我会非常理解为什么非洲土著总喜欢赤裸着身子跳舞。
但即使在这38度的高温下,我仍然找不到任何温暖,
恩,太阳带来的只是热,不是暖。
双手摩擦着,放在嘴边呵了一口热气,记得在中国的每年冬天,在想念茹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往手里呵气,
有多久没有做这个动作了?也许新加坡真的改变了我生活,让我的这条射线向另一个方向延伸,但它却改变不了我的习惯。
只是,当在四年后,我再重复同样的动作,开始往手心呵气的时候,却再也无法感觉温暖,
人们都说,十指连心。可我的心已经冰冷,那么,手指还能感觉到那丝温暖吗?
十八岁的那个夜晚,我也是重复着同样地动作走进了那间网吧...
当我发现我被这个世界遗弃的时候,我并没有愤怒,只是想着逃离。
感谢比尔先生发明了电脑,于是我们可以让自己的心情肆意流淌在互联网中,透过网络,我们可以说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
这就是人的两面性,每一个人在现实里带着面具活着,或是扮演着小丑,或是扮演着公主,
但在网络里,人人平等,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和自己聊天的那个人又是谁,一切充满了偶然。
我坐在整个城市最喧哗的网吧里,眼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呵着手,用鼠标打开一个叫QQ的聊天工具,
输入自己的帐号,却发现好友里除了一个叫“双鱼”的陌生头像外,其余的头像都是暗的。
耳边此起彼伏地响着“滴滴”声,但我知道那些声音不是属于我的。
我无聊地打开一个又一个网页,然后逐个关上,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也许玲会陪我说话,但她一定不会在夜里出来陪我,她是好孩子,从小没有被呵斥教育过,所以也永远不会懂我的感受。
当我第二十八次登陆QQ的时候,那个叫“双鱼”的头像终于忍不住发来一条简讯:
“喂,我的耳朵快受不了了。”
我飞快地回了她:“笨,你把声音关了不就听不见了。”
“可是我在听音乐呀。”
“好巧,我也在听哎。”
“你也喜欢听歌吗?那你在听什么歌呢?”
双鱼?听起来一定是个双鱼座的小女孩吧,看着小白兔的MM头像,我决定逗逗她,
“我在听《义勇军进行曲》,一起听不?”
“才不是,你骗我。”
“哇,这你都知道,真是聪明的小女孩。”
“那当然,我可是双鱼座的哦。”
“难道鱼能让人聪明?我吃的鱼快赶上鲨鱼了,怎么还是那么笨?”
“你果然笨哦,我说的是双鱼座,不是吃鱼呀。双鱼座在希腊神话里代表聪明和浪漫哦,就象...就象海里的小鱼,总会幻想着上岸。”
...如果游在海里的双鱼座可以代表聪明浪漫,那是不是金牛座的人比较适合耕地?那处女座呢?难道都是处女?
:)她打了一个笑脸。
不知怎么,我透过电脑仿佛可以看见她开心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我和她之间好象从未开始过,但却又如此地熟悉,QQ的声音在我们之间不停地响着。
我替自己编了一个凄凉的故事,故事里我是个孤儿,每天靠街头卖艺为生,吃不饱,穿不暖,
每天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少,干的比牛多,睡的比狗晚,总之,要多惨有多惨。
“那你怎么办?那你上学吗?”她在电脑那头关心地问。
上,学还是要上的?
小时候,我家穷,所以买不起自行车,所以我只能每天打的去上学。只是后来上学上到一半,老师发现我成绩太出色了,于是留了我多读了几年而已。
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总是笨头笨脑地相信我的鬼话,缓过神来后才打来一串生气的符号,最后还不忘加一句“不许欺负我。”
那个晚上我和她一直聊到了深夜,她很认真地告诉我,她叫茹,
因为她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而她出生后身体小的可怜,像只刚出生的小猫,
所有人都几乎怀疑她是否可以养得活,她的母亲将她含辛茹苦地拉扯了十五年,所以她叫茹。
那我呢?我叫小绿,为什么我的生活充满了灰色?
“那是因为春天还没有来呀。小绿...这个名字充满了希望哦。”
“要用感恩的心去看这个世界。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像是活在水里的小鱼,而身边的人就好象水,失去了那些水,我们也就无法生存了。”
如果说玲像是一串风铃,清新而又悦耳,那么茹就是冬天里的那抹阳光,明亮却不刺眼。
虽然我和她在两个不同的城市,但那抹阳光却可以不分空间时间地蔓延,
那么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呢?温暖的又岂止只有阳光。
在一个冰冷的夜晚,有人对微笑总是件让人温暖的事,哪怕这个人只是存在于虚幻的网络中而已,我想。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40
暖(下)
扒着手指算算,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开心的笑过了。我在跌跌撞撞地长大,从拒绝到学会接受,最后到习惯。
习惯了在白天戴着面具行尸走肉地奔波在这个城市中,习惯了那些虚伪的笑容,甚至也习惯了把自己的心情深深埋藏在心底,无论是难过还是开心。
那种无忧无虑的笑也许只能永远地封存于那些泛黄的相片中了。
记得小时候在阳光下拍照,大人们总要我摆各种各样的姿势,并且在按快门前一定会说“小绿,看这里,笑哦。”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明白到底他们要我如何笑,所以所能做的只是像个傻子一样抿着嘴傻笑,
那些少年时期的每一个笑容似乎都被烙上了纯真的印记,一切喜怒哀乐在今天看起来犹如那抹温暖的阳光般弥足珍贵,自然而不加任何修饰。
是不是成长让我开始忘记了如何去微笑?
他们告诉我,这个世界物以稀为贵。
只是他们忘了告诉我,如今在我脸上挤出的那些少的可怜的笑容是否也会因为稀少而珍贵?
一次次地在浴室的镜子里练习着如何去笑,却发现那些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不真实。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我需要在每次拍照的时候高喊“茄子”才可以勉强挤出一些笑得连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笑的笑容?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记得保持微笑哦。”
那时候,茹经常在网络里提醒我。
我也经常和她说起我的生活。我的家乡,那片海,那片天空,还有大勋、小桌子、小涛,偶尔也会和她聊起那个缺了二颗门牙的英语老太太。
我告诉她,我真的找不出笑的理由。
电脑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后她发过来一个消息:
“如果不能保持的话,那你只能坚持了咯。”
“......坚持?”
“恩。”
“保持的意思是你习惯去微笑呀。而坚持是说即使你不愿意,但还是去做了。
因为你不习惯,所以你必须坚持咯。
如果我告诉你,我在微笑,你是否也会笑呢?”
我不禁莞尔,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那时候,我疯狂地上网聊天,玩游戏,听音乐,经常和一群性别不明的ID天马行空地聊着,
话题稀奇古怪,包罗万象。
比如接吻时突然想打嗝怎么办?或者是诸如为什么GG的小JJ要叫命根子?
网络赋予我们很多的自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这里说一些平时压根不敢说的话,由此也可以认识一大群兴趣相投的朋友。
我和茹在网络里邂逅,维持我们的只是那一根小小的网线而已,
在网络里,我叫“月亮天使”,而她叫“双鱼”,
当QQ暗下去的时候,我们又重新回归现实,
我还是那个白天荒废学业,不学无术,晚上载着玲一起回家的小绿,而她也依旧是那个乖巧可爱的茹。
只是偶尔会好奇地想象她究竟什么样子,
也会偶尔抬起头,望着蓝天,当我在这里糜烂着我的青春的时候,在另一个城市中,她又在干什么呢?
现实里,玲就是我的天使,而网络里,那个叫“双鱼”的小女孩尽管她只是存在于一连串文字和符号而已。
“你为什么取这个网名?”
她很好奇地问我。
“月亮代表着黑夜,代表着神秘、冷寂,
阳光照不透我的世界,就好像蝙蝠一样,习惯在黑夜生活,白天即使太阳再耀眼,我依旧是个瞎子。”
“那么天使呢?”
“就是那个我一辈子守护的女孩。”
茹,在8年后的今天,当我回忆起我的第一个网名时,你是否也像我一样,能回忆起那个曾经的“月亮天使”
你始终没有问过我,那个天使是谁,
而我也一直没能告诉你,其实我忘了天使有翅膀,终有一天是会离开的。
我们在聊天的时候,茹也经常会给我听一些歌,
我很奇怪于她怎么会想到去听那些连我都没听说过的歌手唱的歌,有一些歌手的年龄居然比我过世的外公加上爷爷还要大,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穿着她妈妈的高跟鞋装一样让人觉得好笑。
“我给你听首歌,你快点戴上耳机呀。”
“难道是《义勇军进行曲》?”
“小绿...”
我无奈地关上可乐吧台球,将耳机戴上,打开她发我的地址。
歌声轻轻地弥漫在整个身体,歌声是轻柔的那种,安静得不带丝毫烟火气息,
我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音乐在耳边缓缓留过,颓废却不悲伤,难过而并不沉溺,懒庸得让人想到秋天,却又忧愁得似乎不带一丝分量。
那种没有任何负担地歌声,伴随着木吉他安静地唱着,就如同夏日里双脚泡在水里,轻轻地吟唱。
“好听吗?”
“这首歌的名字是什么?”
“bizarre triangle love。许多人都这么问过。”
她停了停,兴奋而又快速地在电脑那头敲打着键盘,
“能喜欢这首歌的都是孩子哦。所以,无论如何,请努力,努力忘记那些不快乐的事。”
这一切居然让我隐隐感到一丝暖意,居然。
Every time I think of you
I feel shot right through with a bow of gloom
It's no problem of mine
But it's a problem I find
Living a life that I can't leave behind
There's no sense in telling me
The wisdom of a fool won't set you free
But that's the way that it goes
And it's what nobody knows
While every day my confusion grows
Every time I see you falling
I get down on my knees and pray
I'm waiting for that final moment
You'll say the words that I can't say
I feel fine and I feel good
I'm feeling like I never should
Whenever I get this way
I just don't know what to say
Why can't we be ourselves like we were yesterday
I'm not sure what this could mean
I don't think you're what you seem
I do admit to myself
That if I hurt someone else
Then I'll never see just what we're meant to be
“I'm waiting for that final moment You'll say the words that I can't say....”
我在电脑这头默默地念着。
“好想在夏天穿着裙子光着脚拉着男朋友跳舞,然后一边傻笑...那么清凉简单。”
“......”
“傻瓜,我说的是我以后的男朋友,我以后的男朋友又不是你。臭美哦你。”
“小绿,知道吗,其实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要让那些黑色把你的绿色染黑哦。
当你觉得冷的时候,听听这首歌,会不会暖和一些呢?”
茹,我也忘了告诉你,新加坡的阳光只是让我的皮肤感到炎热而已,
我一直在这个城市中寻找着这首歌的原版CD,却一直未能找到,
而当我在这个夏日里开始怀念起当初清澈得如此透明的嗓音时,我才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纯真和天真变得如此的罕有。
昨天坐在地铁上,偶尔打开电台,却听见FM883正在播着这首歌,
于是闭上眼睛,城市的喧嚣似乎在音乐中被过滤地越来越淡。
当悲伤在回忆里一声叹息,快乐就开始简单得无以复加,
而音乐,像是寂寞的小孩,轻轻拉住你的手问,
听,是谁在叫我们孩子。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40
虫儿飞(上)
日子还是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自从在网上认识了茹之后,我总是想着如何逃课去上网--其实并不是我想找借口,即使我没有遇见茹,我承认我依然会和小涛大勋一起沉迷网络游戏,只是茹的出现,让我感觉在这个虚拟的空间里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我分辨不出,我只知道在我心情烦躁的时候我只想打开那个企鹅头像,期待看到那个叫“双鱼”的ID对我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
玲则依然地做着好学生,按时上学,认真完成功课,从不迟到早退。我很清楚,她喜欢我,我也喜欢着她。
至于爱情,我真的不清楚我究竟是爱着玲,还是只是喜欢,只是一种感觉?
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老师和父母可没教过我。
某个傍晚,迎风撒尿吼,豪情万丈地对大勋他们吼:如果父母反对,我就带着玲一起浪迹天涯去。
小桌子说了句挺实在的话:小绿,你走不要紧,上星期借我的那十块钱啥时候还我?
长大之后,我明白了许多道理,但我觉得最道理的还是那句话:钱并不是万能的,但更深刻体会到,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事业和钱买不来爱情,但是至少可以买来蛋糕和鲜花。而蛋糕和鲜花至少可以为你赢得一份感情的筹码。
这道理看似简单,但又有多少人看得清楚?所以失恋的时候千万别说出类似“纯洁”“势利”这种词。
如果你还是一个学生,我会拍拍肩对你微笑,如果你工作了,我会在心里嘲笑,如果你在这社会已经混了几年,那么我只能竖起手指,对你说:兄弟,你真的是介于牛A和牛C之间的人物呀。
--如果你还相信纯纯的爱情的话。
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亏本生意你不干,为啥非得逼着要别人干?每个人都只想活得好一些罢了,谁都没错。
错的是谁?谁能解答出这个问题,我相信诺贝尔总部空出的那三张椅子一定有你的一份。
但那时候的我并不会去想的那么多,只是觉得生命对于我而言就是日出和日落的自然现象,而吃喝拉撒抽烟喝酒则是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
活着就是如此,那么简单。
玲劝过我很多次,有几次我望着她嘟起的小嘴,心有不忍,于是革命立场动摇了下,不坚定地向她宣誓类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种无聊空洞的口号。
只是每次当我坐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教室里望着黑板的时候,脑子里却总是浮现的是小桌子大勋和小涛的脸。
我环视四周,所有同学都是一脸虔诚地认真听讲,就差没有五体投地的膜拜。一脸迷茫的我夹杂在他们之中,另类的仿佛是一个外星人。
偶尔放学送玲回家后,我还是会去找大勋他们。
大勋会对我伸出手指,别误会,那肯定是中指而不是拇指,小涛还是专心地玩着他的游戏,只是听说这小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找了一个女朋友,师范的,据说很漂亮。小桌子依旧愁眉苦脸地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还那次牛排的钱,我听烦了,对他吼:再唠叨小心老子把你当牛排烤了。吓的他一星期没有碰过牛肉。
不过玲很满意我的改造成果,她觉得我已经脱胎换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所以对于我的那些比如拉拉小手,亲亲小脸之类的过分举动并没有向以前那么抵触了。
用她的话说:“你现在这样,我们就有未来了。”
不过事实也证明,未来从来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而未来的不可预知性更不是谁可以轻易预测的。
在一节生物课上,当老师故意第三次问我,始祖马到底是如何进化成蒙古马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站起来问了他:
“老师,这马到底怎么进化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我知道了这马是如何进化后,到底有啥用?”
生物老师是刚从外地被聘请过来的,据说以前是北方一所重点中学的重点老师,他显然对类似我这种不学无术,胡搅蛮缠的坏孩子很不适应,在惊讶了将近十秒钟后,他对我说:
“这位同学,如果你以后想上大学,当一个科学家的话,一定要认真课本的知识。”
我是这么回答他的:“老师,我的理想是卖茶叶蛋,不是造原子弹。”
从老师哆嗦的嘴唇,我能感觉出他有多么得激动。
不过这是实话,自从学校小卖部大妈的茶叶蛋从4毛钱涨到5毛,我就一直觉得这事没天理,卖蛋我也会,我以后不仅要卖茶叶蛋,还要卖水煮蛋、咸鸭蛋、皮蛋。总之,我的理想就从造原子弹光荣地转变成了卖茶叶蛋。
于是,我下课后又获得了和班主任亲切会晤的机会,这种机会一般人是很少可以享受到的。
我对玲说:“别逼我了,我真的不适合读书。”这时,我分明看到她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转动。
我不敢看她的双眼,也许她对我失望透顶了吧,也许她早就觉得我无可救药,也许。。。太多的也许让我无法分辨我和她此时的心情。
那天傍晚,她推着车独自走了,没留下一个字,只是留给我的那个眼神让我很心疼,也很无奈。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和玲之间有一层东西,但究竟是什么,我想不出来,而她也不会告诉我。这层东西隔在我们中间,摸不着,看不见,但真实地感觉的到它的存在。
“你现在这样,我们就有未来了。”
“未来”?也许就是这个叫做“未来”的东西吧,我想。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41
虫儿飞(中)
我相信大多数人大学时代的青春是以爱情、电脑为为原点而向外辐射的话。而高中时代,雄性激素的增多,则让人充满了对成长、长大这类词的向往。
每个孩子都希望身边的长辈老师能以一个平等的身份来看待自己,但是谁又会拿正眼去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在我高二那年,我最后一次挣扎失败后,我得到的不仅仅是玲失望的眼神,更多的是来自父母和身边老师同学鄙视的眼光。
一天晚上,我爸把我叫进他的房间,问我:“你逃了多少节课了?”
“记不清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去否认自己做过的事。
“你TMD还有脸说!小兔崽子,再这么下去你这辈子还有什么前途?”
父亲顺手就是一个巴掌,我没有躲开,也不想躲开。事实上,对于我的父母,我一直觉得亏欠太多,他们将毕生的精力都倾注在我身上,而结果却是,得到的一个次品。
这就好像你兴冲冲地买了玫瑰,精心安排了浪漫的电影,吃完烛光晚餐,刚要洞房花烛的时候,MM羞涩的对你说:不好意思,我亲戚来看我了。满腔的怒火憋在心里不知道向哪里发泄。
“大不了我不读了,随便找个工作,我那么大,有手有脚,我不信我会饿死。”
“你TMD去找工作啊!你给我滚出去!”父亲又是一脚,踹在我腿上,我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但我依旧倔强地站起来看着他。
“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母亲听见动静走了进来,“你少说两句吧。”
“疼吗?”母亲搂着我,我倔强的摇了摇头,牙齿把嘴唇咬的生疼。
母亲护送着我走进卧室,叹了口气,说道:“你过年就十八岁了,怎么就长不大呢?”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依然想不出一个答案,老师不喜欢我,父母也对我失望了,我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真的很没用吗?抬着头,我望着窗外的星星,看着他们对我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我突然想到了玲。是不是成绩不好我就没有资格去追求女孩?连我的父母都看不起我了,我想着如果玲的父母知道我是这么一个男孩,他们会怎么想?“未来”我叹了口气,翻了一个身,这个字眼似乎离我越来越遥远了。
我又想到了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我的心开始感觉温暖。也许她是第一个不嫌弃我是一个坏孩子而和我成为朋友的女孩子吧。也只有在网上和她聊天,我才会明白单纯的感觉。只是,网络毕竟是网络,我和茹之间的距离就好像那根网线一样,看似很近,但当我关起电脑,时间和空间就变得异常遥远。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不断出现玲和茹的影子,想得累了,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那些日子,长大是我思考最多的两个字。
大勋小涛小桌子经常邀请我一起去打架抽烟,或者逃课去肯德基啃鸡腿。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有时候坐在充满阳光的肯德基里,我坐在靠窗的位子,望着窗外的大人们,看着那些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他们,每个人都在说着什么,每一个人也都时不时地笑着,那些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得虚伪,即使隔着窗户我也似乎能看到他们的笑声有多么勉强。
恩,是的。是看到,而不是听到。
为什么父母告诉我,当我学会深沉,学会虚伪那就是长大呢?为什么他们抽烟代表着成熟,而我抽烟就是坏孩子呢?
大勋他们不断地说着一些他们觉得很有趣的话题,比如小涛女朋友班上那些骚得恨不得吃人的女生;比如隔壁班发育完好的班花;偶尔窗外走过一个性感的女人都能让他们的眼睛恨不得可以像蛤蟆那样随意翻滚,一探究竟。
可我觉得那些话题很无趣,那些名字、那些人离我如此遥远而陌生,我默默地搅动着杯子,安静地喝着咖啡。偶尔当他们笑得很夸张的时候,应景地笑一下。
肯德基有时候会有许多孩子,我在窗外搜索着那些可爱的面孔。他们蹦着跳着,追逐着嬉戏着,我的嘴角也会微微上扬。
孩子们的世界里只有快乐,没有忧愁,为什么我们越长大,烦恼就越多呢?
因为渐渐临近高考了,玲依旧忙碌着,甚至比以前更为忙碌。我们联系也开始变得少了起来,从以前的每天晚上一个电话,到一星期一个电话,最后一个月一次电话粥,话题也从无话不谈渐渐地变成了心不在焉。
她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一次分开时,玲敷衍着说明天打电话给我。我也已经麻木于这种离别,我也明白我是等不到这个电话。我和她之间似乎连电话也联系不上了。
大勋说:“你每天想那么多干嘛,多累。”
小桌子说:“小绿啊,记住我们是流氓,你得敬业呀。”
小涛一脸坏笑:“女人就是这样,日子长了,习惯就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日,你当我和你一个德行,“日”久生情这种事也只有你做的出来。”
我低下头看了看表,六点四十点了。
父母规定我晚上七点之前必须到家吃饭,于是我和他们告别。
走出肯德基,站在傍晚的街口,微微感觉到一丝寒冷。
风从衣领里吹进来,我拉了一下衣服,等着公车,望着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寒冷让我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孤单。下班时分的车站异常拥挤,每一个都匆匆地走着,抑或是等着公车。我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宝贝,记得吃饭。要乖哦。对了,我明天早点下班一起去吃牛排吧。”
“恩,那就这么定了,我爱你。”
抬起头才发现有个男人在车站边的电话亭里打着电话,那声音很温情柔软。一定是她女朋友吧,我想。
那男人以为也是等着打电话的,挂下电话后对我微微一笑表示抱歉,然后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就从口袋里摸处一个硬币塞了进去,然后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却始终无人接听。
“没人。”我轻轻地对自己说着。
再我即将挂下电话的那一瞬间,电话里突然响起了那个熟悉的风铃声:“喂,哪位?”
“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怎么了,小绿?我在做卷子呢。”
“没什么,想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许多次都是这样,再大的委屈我也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了。
一次次的沉默,让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忙,我和她不同,我是流氓,而她是好孩子、好学生。只是我想知道,在你忙碌的时候你是否也会偶尔想起我?是不是也像我思念她一样地思念我?
这就够了。
听完我的话,依旧沉默着。
“抱歉,车子来了,我回家了。”
我轻轻地挂上了电话,走上了车。
车厢里很拥挤,我缩着身子,低着头,只看见一双双鞋子在我面前晃动。
突然口袋里的传呼机开始剧烈震动,一定又是妈妈催着我回家。我无奈地掏出机子,却看见液晶屏上留着一行字:
小流氓,周末有空的话陪我去山上捉萤火虫吧。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42
该文作者的心得:
今天认真地将所有回复看了一遍,想说一些题外话。
80后的我们其实是很矛盾的,我们一面听着周杰伦陶哲学做小资,一边回味着赵传罗大佑怀念着青春
我们不是沉稳传统的70后,也不是标新立异的90后,我们独立独行,锋芒毕露,我们叛逆而善良,直白而不懂得虚伪。充满幻想却又不肯踏实地去做。
这就是我们。
前些日子心情很闷,和新加坡的大哥去酒吧喝酒,喝着喝着大哥问我要不要唱歌,我说好呀。于是问我唱什么?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点了一首《水手》。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特别想唱这首歌。
第一次知道流行音乐是在小学三年级,也是因为郑智化的这首《水手》,缠着我爸爸花十块钱买下了三盘一盒的整盘专辑,而代价则是我期末考试考了满分。
当时,只觉得好听,朗朗上口。
我的家乡舟山群岛,中国第一大群岛,我姥姥家那边许多人都是水手。
我问爸爸,水手很累吗?
爸爸对我说,水手是大海的儿子,是最勇敢的人。爸爸还告诉我,写这首歌的人是一个残疾人,从小无法走路,他也是最勇敢的人。
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艰难困苦,但你心里有梦,这就是你的信念。水手在海上会遇到许多大风大浪,但是风浪越大他们越不会退缩,因为只要他们退缩了,他们就不配再做大海的儿子了。
而时间一晃过去十多年了,经历了太多,在酒吧里看见水手的歌词,突然明白了当时他写歌的心情,也明白了父亲的那些话。
一个人在国外漂泊了那么久,也哭过,笑过,绝望过,开心过,为了理想和信念也放弃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许多人觉得国外一定是天堂,但其中的酸甜苦辣,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明白。
我承认,我取这个题目的时候,有哗众取宠的成分。但故事毕竟是故事,不是吗?
其实现实里,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孩子,和文章里的一样,让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不断地在现实和理想中努力着,奋斗着,成长着。
有朋友问我,小绿,你后悔吗?
我反问他:后不后悔有什么意义呢?
关于理想、关于童年、关于生活,我还太年轻,没有资格去说什么,每个人对这些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就好像《水手》里所唱的: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
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写下这些也算是补偿前段时间没能按时更新。
无它,和各位兄弟姐妹互勉。
人总还是有点信仰或理想比较好o(∩_∩)o
最后附上歌词: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
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
渐渐的忽略了父亲母亲和
故乡的消息
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戏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
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又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证据
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
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
那一片被文明糟踏过的海洋和天地
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
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的呼吸
耳畔又传来汽笛声和水手的笑语
永远在内心的最深处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阿斯兰 2008-7-24 16:43
虫儿飞(下)
我依然记得那个高二的夏夜。
当我和玲经过将近一小时的单车颠簸后,在那个夜凉如水的夜晚,我们来到了那座离城市足足有十公里远的小山。
这里没有喧嚣,没有城市的尘土飞扬,山脚下零散着透着点点灯光,大片大片的野草和不知名的野花在银白的月光下闪闪发光,随风而动。
我好奇地问玲:这是什么地方?长那么大还不知道我所居住的这个城市里居然还隐藏了这么一个美丽得让人窒息的小山。
玲微笑着努努嘴,顺着她的目光我终于发现在不远的草丛中歪歪斜斜地插着一块斑驳的木牌子,上面写着:宁城。
这个藏在城市中的小山村让我觉得格外亲切,这种亲切来得很突然,似乎很久以前我就来过这里。
我拉着玲的手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碎石路蜿蜒而上,大约十分钟后,在小山的路边零星出现了萤火虫,像是点点荧光,漂亮极了。
身边的那些小家伙似乎根本不怕人,一个劲地探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我们,开始只是几只,后来越聚越多,行至山顶的时候才发现,萤火已是漫天飞舞,流光溢彩。
我们拉着手,没有说话,玲摆手示意让我闭上眼睛。
我闭起眼睛,大口呼吸着,玲果然没有骗我,这里没有香水汽油的味道,那种带着湿润的青草味好闻极了,
那些萤光下的花草让我想起童年躺在外婆怀里数星星的情景,数着数着我就累了,就缩在外婆怀里睡着了。
我甚至回忆起童年的某个夏夜,我和妈妈一起回家时看见一群萤火虫,哭着闹着要妈妈给我捉。当萤火虫捉到时,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小盒子,兴奋得整夜无法入睡。
许多年之后,我一个人去了马来西亚的雪兰莪河,据说那里是全世界看萤火虫最好的地方。
我果然看见了盛名已久的萤火虫之舞。
可是,玲,你知道吗?那里根本比不上宁城的那个小山,即使那里到处充斥着那些小生灵。
跟着导游和旅游团一路看着,人头涌动,声音嘈杂,导游夸张地喊着,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大学的食堂里排队打饭。我厌恶地闭上眼睛。
坐在竹筏中沿河而上,我才发现发光的并不是那些虫儿,而是记忆。
旅途崎岖,于是回忆就开始纠结。
那一次,是我们二个从小到大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萤火虫,第一次见到犹如烟花般美丽的虫儿,
虫儿飞,虫儿飞,虫儿陪着我入睡。
玲兴奋地呼喊着,不时指着那一片片时散时聚的萤火,那样子真像个孩子。
渐渐地,我们累了,夏天的那个夜晚,我们就这么肩并肩坐在山顶的石头上,满身汗水和泥泞,那些小虫儿就在我们身边伴着微风轻舞飞扬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强烈地有种脱离现实糜烂生活的冲动,开始认真思考起关于人生和未来这种只有在厕所拉屎无聊时才被我想起的话题,
很多词的意思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转变,比如未来,年少的时候来看,未来是遥不可及,而放在现在来看,就成了奋斗的一种动力。
我望着玲,发现她也正看着我,
我明白她想说什么,于是严肃地和她讲述了考试的重要性,以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可行性,论证了文凭万能论。
玲轻轻叹了一口气,告诉我她想报考一所省重点中学,最近一直都忙着复习功课,想利用这个假期把所有的书温故而知新一遍,所以才减少了电话的次数。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自卑,
未来...我的未来呢?作家?律师?科学家?还是小偷、强盗、小流氓?
玲说,小绿,每个人活在这世上必须点追求的东西。
追求?我只想吃饱睡好,有个我爱的并且爱着我的女孩而已,就那么简单,
其实我忘记告诉玲,有次老师问大家以后的理想,小桌子回答说美女和money,结果直接被老师罚站了一节课,轮到小涛时,答案是事业和爱情,老师赞赏地点了点头。
相比大多数人,我觉得我的追求实在卑微可笑,但那又如何呢?
我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这就够了。
“你真是猪哦。”玲笑着说。
那又如何?这个世界多少人像猪一样地活着,但是他们永远不可能像猪那样地快乐。
如果我是猪,那么我就是那只快乐的小猪。
玲突然站起身来,拍了一下我脑袋,大声朝山下喊:小绿是猪!
那声音依旧犹如风铃般好听,响彻黑夜。
(待续)
阿斯兰 2008-7-24 16:44
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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