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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岸惊风 2009-6-27 16:04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温暖的忧伤

在遭遇与凯的第一次邂逅之始实际上就已注定了后来的遍体鳞伤,或许在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关乎情感、关乎命运的定数。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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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鳗一直以来都很厌烦在人员众多、杯盏交错的场合出现。无论是以何种名目开的party,还是缘于乔迁、高升之类的酒席,但凡能推的统统推掉。她自己常常会想,是不是我的骨子里满是忧伤?

  幽酩书屋开在A大的斜对面,透过刻满鱼尾细纹的玻璃窗看得见A大门卫室旁那几个近乎同样羸弱的保安和进进出出的学生。令鳗费解的是,他们看上去怎么总是那样热热闹闹的?鳗就是这间小书屋的主人,书屋里的格局摆设都是按她自己的喜好设计的,若干个胡桃木书架在屋子里环成一个心的形状,每个书架都是向上倾斜放置的,最顶端抵在四周的墙壁上,站在门口看去就好似无数颗心堆积在一起,由下至上,渐次变大一圈。走进书店的中央,摆放着几张茶几样式的书桌和十几把有舒服靠背的椅子,供阅读者使用。玻璃桌面上贴着微红的塑料薄膜,书架和椅子都漆成浅胡桃色,柔和且温暖。书架上摆放着各种A大学生喜欢的书刊。对着门的一侧悬着一个小本子,橙色的封皮,如果需要的书没有找到就可以记在里面,鳗准保在承诺的时间内以约定好的联系方式给你满意的答复。

  鳗是个极少会感觉到无聊的女人,或是女孩儿。她总能在旁人看似无聊的事情中找到不无聊的所在,自得其乐,甚或是乐此不疲。

  午后的阳光照进屋子,洒在摊开的杂志上,又渐渐爬上她池水般静寂而默然的漂亮脸蛋,温暖且不无暧昧。仰起脸,眯缝着眼,望向那阳光,很舒适。这种淡淡又柔柔的感觉之于如今的她,刚刚好。

  起身去翻书架上的那个橙色的记录本,最后写上去的另翻了一页,其实上一页有足够的空间供他来写需要的那本篮球杂志,可他偏偏另起了一页,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联系到他的信息。页底处还留了这样一小段文字--"或许我可以做一缕温暖的日光,打开你心里潜藏的郁结,融掉所有坚硬如冰的过往,给你一个全新的开始。当然,前提是你愿意我如此。"鳗的嘴角滑过一丝浅笑,这么阳光的男生,竟也写得出如此美好的文字,难道他看得出我的过去?通过我的眼、我的行为,抑或其他什么?

  对于这个男生,鳗了解得也不多,如同对时常光顾书屋的其他读者一样。他是A大的学生,听与他同来的人唤他袁,其他的一概不知。但却坚信能从众多男生中准确地辨识出他来,只需一眼。凭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明媚的气息,胜过那张英俊得不容半点挑剔的脸颊,还有明澈见底的眼眸。

  2

  鳗有电话打进来,是粉红色棉布百褶裙口袋里的手机,书屋里没装电话。手机也是很久才会很偶尔地响起那么一次,她与外面的世界似乎是隔绝着的,像终日浸在水里的鱼儿一般,静静地观望着外面的人来人往,阴晴冷暖。

  放下装着橙汁的杯子,鳗的身体向后微仰了些许,把手机拿在手里,是个陌生的号码,应该是A大的基站号,逾万人的校园,几乎占尽了移动的一个号段都不止,很容易辨识出来。只是,谁会知道她的号码,给她打电话呢?

  "喂,你好,我是袁。"清脆而略显颤抖的嗓音,一并传过来的似乎还有强劲有力的心跳。

  他约她,晚上七点半,圣典餐厅,2号包厢,送杂志。

  这份听得出的诚笃不容她半点推宕。

  整个下午,书屋里只来了几个装扮过分妖娆的艺术系女生,通身尽是不适其质的妩媚。法国的兰蔻梦魅,这种香水正是她曾经的钟爱。如今闻来,却是如此的难以接受,甚至是反感、厌恶。

  香水,用香料、酒精和蒸馏水等制成的化妆品。从玫瑰、蔷薇中提取的香精油这种天然的香料也曾是她昔日的最爱,以及那些用酒精麻痹掉的无数个漆黑的冷夜。

  几个女生拣了几本最新档期的时装杂志围在一张书桌前翻看着,纤白如葱的玉指故作优雅的姿态,看上去僵硬而缺少生气,修剪过的指甲停在随意翻开的页面上端,牵强得可笑。鳗没有过多理会,即使她从心底抵触。她知道,她所抵触的何止是这几个未经或浅尝世事的女孩儿,更是昨天的自己,以及那一段段不忍睹视的过往。拿着自己的杂志,坐到离她们相对远些的地方,独自翻看。

落岸惊风 2009-6-27 16:10

女生们的讲话声很大,与其蹩脚的装扮比起来更是漏洞百出。鳗虽然仍在貌似安静地读着页面上的文字,耳鼓却不得不忍受着她们的侵扰。她们在谈论的是一个男生,帅气、阳光、有背景,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心仪对象。十余分钟的大声谈笑过后,其中一个在眼睑处涂了厚厚一层荧光粉的女生泄气地说了句:"看来袁今天是不会来了,我们走吧。"之后,几个女生叹着气出了门,高跟鞋与地板磕出笃笃的声响。

  太阳渐渐西沉,阳光从屋子里移出,橘黄的灯光散下来,像一道道绸带,不由得生出几分困意,强打着精神坐着,直到七点十分才打烊。这里距闻名遐迩的圣典餐厅差不多有十五分钟的车程,拦车以及走路再占去大约五分钟,七点半刚刚好。她不愿提前,也不愿迟到,准时就好,也最好。

  3

  自言自语地抱怨了整整一路的司机刚刚踩下刹车,袁就将一张面值一百的钞票从敞开的车窗递了进来,彬彬一笑,"不用找了。"随后转过身来,拉开车门,将手背抵在敞开的车门顶端以防里面的人不小心碰到头,躬身说道:"鳗,你来了。"

  鳗本想将手里的杂志递给他后就回住处,天色已晚。"进去坐一坐吧,哪怕仅一会儿,好吗?"他的话还是让她无从拒绝。她的脑子于瞬间丢失了所有的思维。

  推开2号包厢的木门。闯入眼帘的是近两米高的大生日蛋糕。每层上都插着二十五支红蜡烛,围绕成二十五颗由烛光组成的心。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纯粹的笑脸,橘红的烛光在大家高低起伏的呼吸中不断地颤抖,似心在搏动。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小鳗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生日歌连同有节奏匀称的拍手声在鳗的耳畔响起。

  袁俯身在鳗的耳边轻声说道:"鳗,生日快乐。今天是你二十五岁生日,这个屋子里一共有二十五个人,以后每年你生日的那天,我都会多为你邀请一个人来给你过生日,也会再多送给你一颗心,直到我们很老很老,老花了眼,老白了头。"

  袁把邀请来的朋友一一向她介绍,之于她,眼前的面孔都这么陌生。

  "这位帅到长青苔程度的帅哥是凯,我最好的朋友,生猛律师一枚,律师界明日之星!"

  鳗抬起的视线触到凯含情脉脉的深眸便已舍不得移开。这目光仿佛来自前生,或者更加久远,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少有律师眼里的那份聪颖与敏捷,却平添了几分柔,柔且韧,像个落魄的诗人。

  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橙色的小衫,粉红的裙裾,以及蛋黄色的Kappa运动鞋袜,还有头顶上粉色的蝴蝶发卡。欣然赞道:"你看起来真暖。"

  "是吗?谢谢!"鳗把眼移开,微微颔着头,心里似被什么拨弄着,很暖,如他所言。而这说话的声音,仿若形成了一个磁场,她的周身以及灵魂都无法摆脱其强大的吸附,就好像来自寂夜中自己的心底。

  4

  从圣典离开时已近十点,包厢里弥漫着红酒散发出的醇香,这些人一直在把红酒当饮料往嘴里灌,此时或多或少都有几分醉意,偌大的蛋糕也被挖去不规则的一块一块,抹在彼此的脸上、身上。唯独他--凯,一直都坐在一隅的沙发里,托着半杯红酒,不时轻啜一小口,嚅动几下唇齿,若有所思。泛白的牛仔裤,乳白色运动鞋,也是Kappa,立领的米色汗衫,腿上搭着外套,浅蓝色,休闲装,做工精细入微。

  袁执意要送鳗,以及那么一大堆礼物。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扔在餐桌上,"用这个结账。"没有特意对哪个人说。

  "袁,不要走,不要走!"仰躺在沙发上的一个女孩儿含糊地喊着,一只手还在胡乱挥舞,扬起,拍下。声音孱弱且含混,"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可谓是已酩酊大醉,另一只手仍死死抓着少半瓶红酒,每喊一次袁都要抓得更紧一些。神色无助到无以复加,让人看了心疼。

  这个女孩儿鳗曾见过,是A大的学生,天真可爱的那种,有个好听的名字,俏。前些日子要在她那里找一本《星火英语》,鳗跑了好几处才弄到手。这女孩儿在电话里一连说了十几个谢谢,来取书时还称呼鳗为姐姐,很单纯,也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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